孙桑叶迟疑了一瞬,不知该怎么答话。
就这么一瞬,上首的夫人点了点头:“既然是摆设,那便不用留着,缝了吧。”
孙桑叶瞪大了眼,心砰砰跳了起来,急忙解释:“夫人,我是害怕……”
“一个丫鬟,你啊我的,谁教的规矩?”夫人满脸不悦:“传出去给咱们刘府丢人,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来人,掌嘴。”
孙桑叶来不及说话,两个丫鬟一拥而上,一个扶着她,另一个狠狠朝着她的脸甩巴掌。
两巴掌下去,她整张脸都是钻心的疼痛,想要开口解释都没机会,口中渐渐弥漫起了浓郁的血腥味。
等到丫鬟退开,孙桑叶已经肿成了猪头一般,压根就开不了口。
夫人并不看她,像是怕脏了眼睛一般随意挥挥手:“赶紧拖回偏院去,不要再放出来吓人。”
无论多美貌的女子,脸上红肿青紫一片,看了只会让人倒胃口。刘老爷会看中她,本就是看她年轻,容貌也不错。如今被毁成这样,刘老爷可不想找罪受。
当日午后回来瞅了孙桑叶一眼,安慰了几句后离开。
*
另一边,孙楼山穷水尽,他不想坐以待毙。
孙小双不肯帮忙,他便只能从大女儿那里想法子,找了马车坐到府城,循着从慧娘那你打听到的地址找到了刘府。
他听说过,给大户人家做妾的女子并不如普通人家的妇人那般自由,一般不能见客,也不能出门。于是,他找到了偏院,求了守门的婆子打听。
守门的婆子本来不爱搭理他,可看他可怜,又是为寻女儿而来,怜惜他一腔慈父之心,这才愿意帮忙打听。
听到是跟着老爷从县城来的姑娘,婆子面色古怪起来:“你是她爹?”
孙楼闻言大喜。
看来女儿来了这里之后,已经引人注意。很可能是一跃成为妾室,才会连偏门的婆子都知道。
“是。”孙楼搓着手,急切地问:“她现在如何?我想见一见女儿,你能帮我报个信吗?”
婆子隔了几息,才开口道:“她前两天刚挨了一顿打,如今住在偏院里,我也不知道她的近况……”兴许伤得太重,已经病死了,也不一定。
孙楼听着她这话语气不对,心里顿生不好的预感:“我女儿是丫鬟?”
“对啊。”婆子毫不掩饰:“我家老爷就没有妾!”
孙楼沉默下来,又行礼:“劳烦嫂嫂帮我报个信,小弟感激不尽,下辈子一定做牛做马偿还你的恩情。”
一个大男人,话说到这种份上,婆子于心不忍:“你女儿当时受了很重的伤,几乎毁容。我听说老爷去看了一眼后就再没有过去,你……心里要有数。”
孙楼心情沉重地点了点头。
婆子跑了一趟,回来后摇头:“我都进不去。”
孙楼再次沉默下来。
“那我要怎样才能见到女儿呢?”
婆子想了想:“要我说你还是把女儿给带回去吧,留在这里,活不过两年就会香消玉殒。”
孙楼被吓了一跳:“不至于吧?”
婆子垂下眼眸:“你爱信不信!”她抬手关上了偏院的门:“你可以直接去求夫人。”
孙楼有些害怕。但想到孙桑叶的亲娘,他总觉得不救不安心,在大门口踌躇了半天,还是上前求了门房。
刘夫人听说孙桑叶的亲爹找上门来,顿觉得麻烦。
因为孙桑叶别的丫鬟不同,她还没有卖身契,就是另做一张,也可能会被人怀疑。
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直接命人将孙桑叶丢了出去。
孙桑叶脸上的伤很重,回来还发了高热。迷迷糊糊间,她好像听到下人说父亲来接自己了。
等她醒来,看到熟悉的摆设小窗,角落里还放着她的针线笸箩,里面还有绣了一半像被狗过了啃似的绣品。
她回家了?
看着熟悉的景致,孙桑叶眼角滑出了泪来,她是真的,真的后悔了。
那富贵,并不是那么好拼的。
*
孙桑叶回来时只剩下了半条命,这消息传遍了周围的几条街。有些蠢蠢欲动的小丫头见状,立刻就死了心。
这大户人家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像孙桑叶这样胆大的姑娘都没能善终,她们哪儿还敢往里奔?
值得一提的是,孙楼为了弄女儿回来,有一段路没有马车,他只能硬扛着。
本来她的腿骨还没长好,被这么一压,当场救错了位,又一路从府城强撑着回来。等找到大夫,需要打断重接,也因为如此,他的腿……好不了了。
只看瘸得严不严重而已。
孙母得知此事,差点被气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