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安问孙婵想去哪里,孙婵摇头,只要有他在身边,去看不到那片池子的地方,哪里都是好的。
荀安抱着她,跃到府里的一颗大树上,寻到一根粗壮的枝桠,抱着孙婵坐下。
孙婵见他面不改色,低垂着眼睫为她整理裙摆,捏了捏他的手臂,打趣道:“你最近是不是有好好吃饭?我觉着你的身板结实了不少呢。”
荀安并未理会她的揶揄,把她裹成粽子的右腿安置好,双臂环着她的身子,侧脸轻贴她头顶的发丝。
孙婵也不再说煞风景的话,顺势窝在他怀里,目光远眺。
原来在这树上视野极好,京城的熙攘街景尽收眼底,就是一阵寒风吹过,有些高处不胜寒。
孙婵瑟缩了一下,荀安把她搂紧,问:“是不是冷了?”
孙婵寻到他的手,握住,“你抱着我就不冷。”
“这儿是不是你的秘密基地?”
荀安道:“小时候在府里学武,我底子不好,总是被武师打骂。有次被打得狠了,想躲起来,不知怎的爬到这颗树上,在这儿睡了一觉。醒来时已是黑夜,那夜正好是元宵节,宝马雕车香满路,一夜鱼龙舞,有如仙境。”
“我觉得,老天待我不薄。虽然我孤苦无依,仍有资格,欣赏人间盛景。”
一场绚烂璀璨的烟火,盛开在一个男孩琉璃般的眼珠子里,回旋在他幽寂落寞的心底。孙婵想象到那个场景,心疼地把他抱紧。
当时她在做什么?应该被爹爹或者娘亲抱在怀里,登上樊楼的第三层,与众位达官贵人一起观赏烟火。那场烟火年年元宵相似,她也许不耐烦了,趴在爹娘的肩头,早早睡了过去。
“下一个元宵节,你抱我上来看好不好?”孙婵仰头,捕捉他此刻的脆弱神情。
荀安一手抚过她的脸,眼神缱绻,抿唇轻笑。
她把他的手拉下来十指相扣,冰冷的手汲取他掌心的温度,柔声道:“以后的每个元宵节,我们都一起过,永远不分开。”
“虽然我娘,她现在反对。但你相信我,我和我爹有丰富的斗争经验,很快就能说服她。”
“到时候,我的爹娘就是你的爹娘,他们都会对你很好的,会每天给你熬汤,要把你养得白白胖胖。”
“对了,我娘一直想要个儿子呢,她肯定会把你当儿子,说不定到时候对你好得越过我去了。但是只要你对我好,我就不生我娘的气。”
少女的絮语被风吹着绕了几个圈,绕过青年的耳边,绕到枝繁叶茂的大叔上,消散在国公府的上空。
……
荀安提议把她抱回房里,她牵着他的袖子依依不舍。
“要不你带我出府去吧,我想吃樊楼的烤鸭。”
无论去哪里都好,我想跟你在一块儿。
荀安摇头,十分冷漠无情,“你身体还未好全,受了这一会儿的风已是不妥。”
“我好了!”孙婵牵着他的手贴上自己的额头,“我真的没事,你们怎么一个两个都这样,非要娇滴滴地大病一场你们才满意吗!”
“不妥。就算没事,也要仔细着。”荀安不留情面,仗着武力碾压,抱着她往她房里去。
孙婵踢腿,揪他后背的衣料,无果,只能冷着一张脸,不抱他,也不与他说话。
她的房间无人,碧茹还在爹娘那儿,倒方便了荀安一路畅通无阻。
荀安把她安置软榻上,请她稍等。
过一会儿,荀安把她抱出房门,院子里多了一辆简易的轮椅。
“这……是你昨晚连夜做的?”
“不算连夜。”毕竟休息了一个时辰。
荀安把她安置好,在背后推着,孙婵发现这轮椅行动起来如履平地,而且右腿的踏板延长,供她踏脚,而且扶手处的木头仔细磨过,一点也不扎手。
这真是为她量身定做的了。
孙婵感动,嘴里却数落道:“何必费这个功夫,出去请人做一辆就好了。”
荀安停下,蹲在她面前,把她耳畔的发丝挂回耳后,“我想为你做些事情。”
“难得有这个机会,让我献献殷勤。”
这傻子一点都不为自己考虑,不懂掩饰自己的满腔热情,不怕被辜负,不怕被伤害。
幸好遇见了她,她绝不会辜负他。
孙婵抱住他,在他耳边吹气道:“可我还是不太喜欢,我喜欢你抱着我,你做我的轮椅。”
荀安浅笑,把她抱回房内,安置好,柔声问:“是不是想吃烤鸭?我去给你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