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花红木窗扉紧闭,隔绝了房外夹雪夹雨的呼啸寒风。
室内暖香沉沉,寂静无声,只有床柱上垂着的六角云纹风铃,发着细碎丝微的响动。
荀安睁眼,望着床顶的幔帐出神半晌,床侧的帷幔没有合实,一道缝隙送入熹微的晨光。
这里自然不是他那简陋的床榻。
昨晚发生了何事?他只记得坐在吵吵嚷嚷的侍卫中间,灌下一杯又一杯酒,后来似乎还见到了孙婵……
灵台不甚清明,他想抬手揉揉额间,却触到一片温香软玉。
他惊诧,斜眼望着身侧佳人的背影,黑发如瀑,蜿蜒到绒被下,似□□扰了睡眠,挪了挪一侧肩膀,离他远了些,再度安静下来。
顷刻理智回笼,他想起了昨晚的山洞,干柴烈火的亲吻……
他登时坐起,扯了绒被和帷幔,跪在床下。
孙婵被响动惊醒,眼睛还半阖着,懒洋洋转头睨他。
“你做什么?”慵懒夹着些抱怨,她转了个身子,揉揉眼睛,望着他,一双水润朦胧的杏眼眨了又眨。
“小姐……我昨夜,是否唐突?”
他的低垂着头,颤声问。
孙婵楞了半晌,彻底驱去了睡意,眼神清明,垂了眼睫娇羞道:“是啊……你个不知节制的愣头青,折腾了我整夜。”
“小姐!”
他竟跪拜在地,不断用额头捶着地面,黑亮的发丝铺洒一地。
“你干什么?”孙婵大惊,连忙下床制止了他的自虐行为。
荀安微微侧身躲避她的触碰,眼睫嘴唇乱颤,看起来悔极恨极,他霎时起身,那了墙上悬挂的一把嵌珠缠金鎏银匕首,低垂着身子,呈到她面前。
“小姐!唐突小姐,属下死罪。请小姐亲手了结属下,保全小姐的名声。”
孙婵一手撑在地上,看着他颤抖的手臂,额头上的一片红肿,气极反笑,伸手拧了他白皙的耳廓,“我就没见过比你更别扭的人。自己觉得委屈,躲起来生气,偏生不过来告诉我。你若觉得轻薄了我,大可以去向爹娘求娶我呀,这不也是你心中所愿吗?”
不动神色拿下他手里的匕首,拉着他的手臂环过自己的身子,孙婵乖顺地伏在他怀里,柔声道:“荀郎……”
一夜好眠的少女柔弱无骨,仰头眸中水光凌凌,她的手掌抚上他的脸颊,纤指揉捏他的耳垂,抱怨道:“你口里没一句实话,装什么正人君子,在床上……”
她的话顿住,因为他抬手捂住了她喋喋不休语出惊人的红唇。
想起他的手掌方才碰了地面,地毯每日有人清扫,还是觉得挺脏的,孙婵装作打了个寒颤,悄然拉下他的手,置于她背上。
“你心中定然也是欢喜的,就是嘴里不肯承认而已。若我嫁了别人,你才会真的发疯呢,对不对?你昨晚在山洞里说,一刻也离不得我,我可当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