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醒者不会无缘无故地感到一阵心悸,更不会莫名其妙地念出谁的名字。玄之又玄的状态,无法言喻的觉知,令索蒙本能地认定——埃迪出事了!
不,不可能……
从莱恩小队的住宿区到利卡萨居住的别墅,只有三条街的距离。觉醒者纯靠脚力奔跑,走一趟最多花五分钟,他每天打好几个来回锻炼速度,没道理比他强不少的埃迪无法顺利抵达。
按他的估算,当他被带入纽约警署部的时候,埃迪应该已经在利卡萨的地盘上了。就算对方半路遇袭,也不至于这么风平浪静。
他没听见枪声,没看到警方出警,没发现外街喧哗。这说明凶手并未盯上埃迪,而埃迪一旦进入利卡萨的庇护圈,必然是安全的!
可为什么他会如此不安?
“先生,伍德先生?索蒙·伍德?”女警的笔敲了敲桌面,总算唤回了索蒙的神智。大概是看索蒙面嫩,年纪也不大,女警的语气一再温和,“我理解你的心情,在八年前,我也在那样一片密林里发现了好友的尸体。”
密林、好友、尸体……
索蒙的指尖微颤,他根本分不清此时入耳的关键词究竟是冥冥之中的巧合还是直觉给予的暗示?
“他的死刺激了我,迫使我一夜长大,放下了所有天真。”女警苦笑道,“如你所见,我选择成为一名警员,去直面罪犯的恶意。鬼知道我曾经的梦想是当个模特。”
“很多时候,我们的选择和心愿总是背道而驰。就像你觉得不会失去的人,却意外去世了。”
“我理解你。”女警见索蒙总算抬眼,柔声道,“所以,我可以进行下一个问题了吗?”
“抱歉!”索蒙豁然起来,“我得离开一会儿,希望我的选择和心愿还在一条道上……”
少年利索地拿起外套,三下五除二地绕过所有人,转身消失在门口。几名警员大喊着他的名字追出来,却连一点影子也看不到了。
“这个年轻人怎么了?”
“受了很大的刺激吧。”有人翻着档案,“他叫索蒙·伍德,是莱恩小队的觉醒者之一。而莱恩,是因枪伤退伍的特种兵。四年前,索蒙的家乡发生了一场大火,是去乡村定居的莱恩救了他和他的父母。”
“半个月后,索蒙的父亲死于大面积烧伤。接下来一年里,莱恩帮了他和他的母亲很多。”
“在两个月前,外来的妖魔在乡村捕食人类,索蒙失去了母亲,也是莱恩救走了幸存的年轻人。这就是莱恩小队的雏形,他算是这批年轻人的教父吧。”
可惜的是,这么正直的大兵却死在外郊的密林里,还死得……惨不忍睹。
“那支小队的人怎么样了?”
“他们决定去外郊杀妖魔报仇,谁也不敢拦一群气疯的人。”
说话的声音渐渐消散在夜风里,索蒙先狂奔到莱恩小队,想确认埃迪早已出发。谁知到了住宿区,才发现队友人去楼空,只剩三个人看家。
等等,人呢?
留下的人告诉索蒙,大部分队员去外郊杀妖魔报仇,而埃迪不见踪影,连手机也联络不上。
闻言,索蒙稍松了一口气。对他来讲,朋友们这时候组队离开纽约,真是再好不过了!但愿被他们找到的妖魔能打一点……
索蒙立刻转身,奔向利卡萨的别墅。
难得的,利卡萨的别墅没有一片漆黑,反倒灯火通明。有面生的黑衣人在冲洗草坪,他们身穿西装西裤,似乎是高层身边的保镖。
眼见索蒙气喘吁吁地跑来,他们警惕地看向他,直接弃了手中的工作想将他拦下。
索蒙好歹是个觉醒者,他干脆利落地绕过人,却不料保镖更干脆地握住了枪。他们身上萦绕着一股洗不掉的血味,子弹说出膛就出膛。
可下一秒,他感觉身后再无动静,只剩两声沉闷的声音。
有血腥味在弥漫……
索蒙僵硬地转过脖子,看见之前还是个活人的保镖倒在地上,身体四分五裂。其中一人的脑袋滚在地上,似乎意识还没散,眼神光落在了一个方向。
顺着他的眼神看去,索蒙慢慢地、慢慢地转头,对上了依旧冷漠的利卡萨,以及走在他身后的几名高层。
只一个照面,高层的脸色变了几变。
索蒙嘴唇翕动,喃喃道:“奥力大叔,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你在这里?为什么不见埃迪?为什么保镖突然死了?
奥力本不想理会索蒙,但见利卡萨没动手杀他,即刻挂上了笑脸:“索蒙,我们在和利卡萨先生谈要紧的事,现在该离开了。”
“等等,他们……”
奥力不以为意地打了一个手势,很快,沉默的保镖们围拢,堪称冷静又速度地收拾起草坪上的尸体。随即拿起前两个保镖的工具,做他们生前在做的事——冲洗草坪。
冲洗草坪……
他记得,在他刚来的时候,那两个保镖也在冲洗草坪。
索蒙浑身一震,像是想到了什么,他张了张嘴,声线都在颤抖:“埃迪……呢?”他看向利卡萨,心头的火在一点点熄灭,“利卡萨,埃迪在哪里?”
利卡萨压根没理他,进入空地便仰头望天。他看着漫天星辰,又将视线投向了西南方。
他的宿敌就快到了。
“利卡萨!埃迪在哪!”索蒙咆哮出声,犹如一头困兽,整个人处于崩溃边缘,“埃迪呢?你说话啊!”
利卡萨一把掐住了他的脖颈,面无表情。他看索蒙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只微不足道的蝼蚁,无聊了逗一逗,生气了就碾死。
他见不得弱者,也无法理解弱者的愤怒。
明明这么弱小,为什么要冲比自己强很多的恶魔发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