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苗和沈健自觉理亏,两人靠在一起别过脸去。
沈健还顺手把小晨的帽子往下拉了拉,遮住沈映冷冽的目光。
沈映坐在他们三人对面。
看他们三人挤在一起的模样,仿佛他们才是一家人。
车上还有其他乘客,有些话沈映不方便说。
她沉默着直至下了公交,戴上阴牌,在站台拦下往别墅区走的三人,对方苗和沈健说:“你们先把阴牌戴上。”
方苗没有戴阴牌,而是先把小晨挡在身后,和沈映打商量:“他来都来了,总不能现在把他赶走吧?不然这样,明天我们再把他送走,我和你爸绝不会再把他带回来了。”
“不行。”沈映一把将小晨拉到自己身边,眼刀子刮了一眼小晨。
小晨在她心里的形象已经从不知真假的柔弱小白花变成自私白莲花了。
她早就警告过他,让他不许再装可怜。
他现在在她身边瑟瑟发抖,强忍眼泪的模样又是装给谁看!
方苗和沈健想拽住小晨,无奈动手没有沈映快。
黑夜之中,有卡啦卡啦的声响在靠近。
他们看不见靠近的物体。
但早上时,他们听见过这样的声音,是怨虫行走时发出来的。
方苗急得跺脚:“这个地方危险,咱们还是回家再说吧。”
把小晨带上的主意是方苗出的。
沈健听过沈映的一番话后,理智上也认为他们一家人现在自身难保,还带着个来历不明的孩子,这不是自找罪受嘛。
可是沈健又太理解方苗的感受了。
方苗在失去女儿后,又被打破了女儿还在的梦。现在有了小晨,沈健不忍心让她再失去这个寄托。
就像即便沈映不是他们的女儿,但沈映的失误导致他们没了房子面临危险,他们也从来没有怪过沈映一样。
沈健知道,方苗对待小晨也是一样的态度。
就算小晨会导致他们再次遇到危险,方苗也不会责怪小晨。
因为早在明白女儿真的死了,真的再也回不来的时候,方苗的心也死了。对她来说,生死都不重要了。
而小晨能让她短暂地“活过来”。能让她把对女儿消失后,恨不得用生命做代价回到过去帮助女儿的幻想,全部放在小晨身上。
沈健即便有理智,但他面对小晨时也会忍不住动恻隐之心。
作为一个父亲,他何曾没有幻想过,假如女儿遇到危险时,他在她身边这样帮助她,是不是她就能活下来?
所以他顺从了方苗的选择。
因为他和方苗有同样的幻想。
女儿已经失去了。
现在有这么一个可怜的孩子,是他们可以帮助的,他们怎么忍心见死不救?
沈映环视四周,在昏暗的草丛里看到了晃动的浓黑色影子。
她皱眉催促:“快把阴牌戴上!你们这是在拿你们自己的生命威胁我?”
他们确实有这个意思。
不过他们也没真的打算去死。
沈健听着“咔啦咔啦”的声音越来越近,手伸进包里拿阴牌。
方苗还不死心地劝沈映:“就今天一晚,我保证明天一定送他走,不行吗?”
“不行。该说的我早就跟你说过了。”沈映瞪了眼小晨,“还有你。早上带你离开阴界前,话我也说得很明白。你现在还跟过来,是指望我一次又一次地让步,最后你就能在我家住下来了?不可能的,你要是死了也是你自找的。”
她这番话说得狠,但其实她心里早就考虑过把小晨丢下的后果了。
小晨是混血,怨虫对他的身份有疑问,不会抓他去卖。怨虫都分辨不出他的身份,那鬼怪就更分辨不出来了。
他只需要躲避跟他父亲相关的一切,不被他父亲那边的人抓住就安全了。
他这么会卖惨,可以别家鬼怪那儿去卖惨啊。一家不行就换一家,总有心软的会收留他。
他不是非得住进她家才能活的。
小晨低着头,肩膀抖动,带着哭腔说:“对不起,我走,我这就走,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我只是……真的没地方住,也没东西吃……我不想再过那样的日子了……”
沈映有意不去听他哭哭啼啼,环视四周,蜘蛛状的黑影越发近了。
她甩开小晨,抓着沈健和方苗往别墅区走:“你们快把阴牌戴上啊!”
“找着呢!”沈健额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他已经把公文包翻了一遍了,可他依旧没有找到阴牌。
最糟糕的是方苗的阴牌也是放在他这儿的,要是没了就一起没了。
方苗被沈映拽着,还不忍地回头去看小晨:“你就这样把他丢在那儿?”
沈映:“你先管好你自己,帮爸找找阴牌吧!没有阴牌你们自身难保,还有功夫想别人怎么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