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映痛苦之余,努力保持清醒。

她似乎猜到了一点引她入梦的那道声音让她经历这事的目的。

那道声音是曦神那边的。

如今让她被天灵界的人折磨，或许就是想考验她在这种情况下，会不会交代出翠灵蕊。

真是搞笑,翠灵蕊可是她娘。

她怎么可能把翠灵蕊供出来？

沈映咬紧牙关硬撑。

这石屋里昏暗一片,没有窗户,不能看到日月流转,无法得知时间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沈映的意识有些模糊了。

当她再次睁开眼时，眼前的场景却变成了岩洞。

她此刻未躺在石床上。

身下是坚硬潮湿，凹凸不平的石子,身旁是汩汩流动的暗河。

怎么回事？她为什么在这儿？

是豆子将她搬来的,还是那道声音？

“过来。”

那道声音自岩洞深处传来。

沈映爬起来，循声缓缓靠近：“您好，您到底要我做什么？”

“帮我将一样东西带出这里。”

那道声音这次竟不再故弄玄虚，说出了他的目的。

顿了顿,他又道：“沈映,当年之事你不必太在意。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你身为……”

“等等。”沈映打断他,“什么当年之事？您究竟是谁？”

那道声音沉默良久。

一道幽光自黑暗中缓缓飘来。

沈映看到光中有一个身影,颇为熟悉。

待身影飘至她面前,她看清这人面容,错愕不已。

竟然是她那梦里的师父——卫白！

难怪梦中总不见他人,也只有在梦中梦才见他一面,原来他就是造梦者。

卫白掐了一个法诀，手中凭空出现一个纯黑的琉璃盒。

他将盒子并一个戒指递给沈映，道：“我知你如今和曦神还有联系，麻烦将这个转交给他。是我们对不住他。”

沈映接了盒子和戒指。

卫白示意她将戒指戴上,给她演示了一个法诀叫她学。

沈映模仿他掐了几次诀，眼前出现一个空间。

空间内堆满了各式各样她从未见过的奇异物品。

卫白叫她将琉璃盒放进空间里。

并告诉她只要戴着戒指，空间里的东西也会随她移动。

沈映看着手上的戒指自动隐匿，还是一头雾水，问道：“可不可以把话说清楚？我实在起听不懂你说的什么当年之事，还有我的梦是怎么回事？曦神又是谁？我和他没有联系啊……”

卫白敲了敲额头，道：“哦对，是我老糊涂了。你已经是来世之人，而我还停留在过去。”

卫白苦笑了一下，说起了当年之事，亦是沈映的前世。

当年沈映的经历，便如她如今所梦到的那般。

她杀了同门与玄氏族人，于是被四门派动用私形拷打。

四门派之所以如此胆大妄为，皆因他们发现了时空的缝隙，已经同异世之人勾结。

聚灵石会缺少，也是因为他们把本该献祭给曦神的聚灵石，拿去维持时空缝隙了。

卫白注视着沈映，叹道：“当年你被抓后，供出了你娘翠灵蕊和你爹沈连。我让你入梦，亲身再次经历这些事，让你作出选择，也是……”

他顿了顿，直言：“也是因为你当年所作所为，我不太相信你的人品。”

沈映：“……”

原来前世的她竟然做了个叛徒？

她竟然是这样的人？

沈映自认虽是个有些趋利避害的人，但也不至于做出连亲爹亲娘都出卖的事啊。

卫白见沈映面露惊愕，似乎想增添她心中愧疚，又道：“因为你的口供，天灵界的人打着九重天残害下界的旗号，到处联合其他灵界，在异世之人的帮助下向九重天发起了进攻。”

“那时，九重天为了不让魔族入侵灵界，仙人们已是精疲力尽，曦神也离开了九重天，亲自前往魔界寻找封印之法。”

“谁知魔界裂缝正是天灵界与异世之人合谋打开，故意损耗九重天战力，妄图用魔界困住曦神。曦神本就是阴阳之体，既是魔也是神，只不过平时神力压制了魔性。”

“他进入魔界后受到魔气影响，又遭到了埋伏。本来仅凭下灵界众人，不足以伤到曦神。可天灵界竟联合异世之人与魔族一齐围攻曦神。在与他们一战之中，曦神入魔，魔族得偿所愿遵循预言迎来了他们的魔王，立刻就随曦神反杀回去……”

卫白说到此处，深吸一口气，叹道：“曦神入魔，再无慈悲。整个下灵界生灵涂炭，异世之人和玄氏族人早就撤退……而曦神则不断率领魔族踏破虚空，辗转各个世界……觊觎他的人太多，自魔界那一战后，他再寻不到安稳之地了。”

沈映像听故事似的听着，抠了抠额角：“那你呢？你在这个故事里又做了什么？盒子里是什么？你为什么不自己去交给曦神？”

卫白难堪却又坦率地道：“我……我当时也被蒙蔽了双眼，认为慈悲的曦神心存恶念，看不得我下界之人飞升，所以……”

“所以你也是攻击曦神的一份子？”

卫白沉痛点头：“而且我当时虽异世之人一起离开，曾在多个世界协助他们攻击曦神……”

沈映：“嚯，你比我还狠。”

卫白苦笑，道：“都是过去的事了。我在一次意外中，肉身死亡，神魂便留在了这里修炼……后面听许多来此做任务的人说起当年之事，得知曦神早已成为历史。”

“我起初认为曦神死得好，直到后来我遇到一个人……”卫白摇了摇头，又改口，“不，他不能算是人。他是曦神心脏碎片化成的人。他身上既有其他人的人气，也有曦神的气息。”

“我以为他是曦神转世，奋力与他一战，我赢了，我以为曦神转世也不过如此。但在他临死前我得知了当年事情的真相。我一开始不肯相信，直到遇见一个又一个气息一样的碎片，冷漠地对我说着当年的事……”

卫白懊悔不已，深吸一口气：“后来我从其他人口中，得知谋生这一游戏，得知背后是玄氏与那些异世的人……我才意识到，是我错了。”

沈映：“曦神的心脏碎片化成的人？”

这听着怎么有点像夜曦的药引？

可是药引不是不能自主离开他们所在的世界吗？

沈映思考片刻，又发觉自己忽略了细节。

卫白说，那些人身上有其他人的人气。

而常白曾说过如果有符合的人自愿献祭自己给药引，药引就可以离开困住他们的世界。

谋生连接了无数个世界。

无数玩家每时每刻都在来往于各个世界。

这么多人数均摊下来，那些碎片在这么多年里遇到一次符合条件的人，似乎也不是很难的事了。

卫白点头：“曦神乃天地所生之神，汇万物灵气而成，本体为龙，身上每一处都是宝贝。我听来此地的人打听到的传闻，说曦神在某一战后累了，与后来崛起的玄氏族人和异世之人达成协议，自行了断。他的部分手下也因此过上了安稳日子。”

“玄氏族人与异世之人本想在曦神陨落后瓜分他的尸体，谁知曦神早有防备，留下神识将自己碎裂后抛洒了。”

沈映听得小脸皱起：“咦……是个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