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咱们几个人一道,依旧是一个大的带一个小的。我带小七,乐果乐梵带小五小六,我打前,乐祖殿后。还?有咱们家?的应急预案拿出来,小五小六小七挨个给我复述一遍。”
“第一,不能松开手,不要被路边的东西吸引就乱跑。”
“第二,不要随便跟陌生人搭腔,不要吃别人给的东西。”
“第三,如果被人抢走,要大声哭嚎,并且抢周围人的东西,必要时候可以损坏公共物品。”
……
乐宛很满意:“就这样,解散,明天早点起?床准备出发。”
不是她太小心,而是这时候又没有监控摄像头,又没有什么指纹dna,小孩子要是被抱走了,那就找不回来了。
上次去?省城因为是短途,路上不容易出事。这次要去?的地方那么远,中间路过好几个站点,上车下车的人又多,万一出个意外可怎么办?
等到第二天一大早,几个人就大包小包的背好,把豌豆大米他们托给蒋曼曼,让她先养着。然后乐宛几个人就坐上了陈栋特?地找来的大车,就到了梧市火车站。
对比起?上次第一次坐火车,这次几个孩子都淡定了很多。一家?人还?在火车站前头站着拍了一张照片。
刚拍完就有人过来搭讪:“妹子,帮我也照一张吧。一张照片多少?
钱?”
还?有一个夹着包一看就是干部一样的小平头也喊着:“同志,你?们给我照一张,我给你?们五块钱!”
乐梵蠢蠢欲动,被乐宛按下去?,开玩笑?,拢共就只有十几卷胶卷,一卷能照个二三十张,自家?这么多人,说不准都不够用?的,还?给别人照。而且给自己?照相可以,在路上给别人照相就多少?有点不合规矩了。
乐宛拒绝了要照相的人,赶紧带上几个弟妹检票进站。
车站里吵吵嚷嚷的声音,到处都是扯着嗓子的。乐宛找了个空地站下来,挨个喝点水,等着列车到来。
为了避免被人给当狗大户,乐宛特?地穿了件旧衣,照相机用?完就赶紧装起?来,叫乐祖把包袱挂在胸前,免得再被人给偷了。
这次去?禹城,乐宛就带了一百块钱,虽说也不少?,但是也不算多。毕竟这次出去?的车票也是报社掏的,住的地方也是报社掏的,乐宛就是带个吃饭钱和应急钱。但是考虑到几个弟妹说不准有什么想买的,乐宛还?是咬咬牙带了一百。
要知道自从她盖了房子,最近那是简直要重返赤贫。印刷厂的分红没下来,每个月就是三十五的工资,家?里还?有几张嘴嗷嗷待哺。
乐宛免不了发愁,乐梵倒是大方的很,说是愿意把自己?的小金库贡献出来。但是乐宛总觉得还?不到那个份上,乐梵现?在才十三四,又能挣多少?呢?没道理叫她现?在就养家?糊口吧。
几个人等了一会儿就去?了月台等,月台上熙熙攘攘的围着人,乐宛一行人站在最后面,都到月台了挤什么呢,反正列车也马上就要到站了。
列车一到站,乐宛就见识了长途中人们的急迫。都是带着大包小包的去?挤门,把门口给堵了个严严实实。
终于体会到什么叫挤火车了,乐宛万分苦逼。
关键是自己?带着一群小孩,又不敢跟他们一样去?挤,万一人多眼杂的丢了一个可怎么好。
前头的人还?在死命的挤,最前头的人扛着个一人高?的大包袱,堵在门口出不去?进不来的。乘务员也在一边扯着嗓子喊叫他别
慌先把包袱放进来人再进,但是没用?。眼瞅着火车停靠就那么一点时间,都怕挤不上去?。后面的人也急着往前挤,结果就是都在门口堵着上不去?。
突然,一双青筋凸起?的手把那个扛着包袱的人给拽了下来,三下五除二就把他的包袱就丢进门里,又一把把这人搡进车厢。
扛包的是个上年纪的男人,扭头就想破口大骂:“哪个鳖孙儿推……”
陈栋僵着一张脸盯着他,纵然没什么神情?,但依然能感觉到他的不好惹。
男人默默爬起?来把包袱背上进车厢去?了。
陈栋一双利眼扫过去?,剩下的人都老老实实的不敢再挤,跟在后面一个一个上了。
乘务员的小姑娘满脸通红的看着陈栋,正想给他道谢,只见刚才还?神兵天降一般的冰冷男人往队伍的最后面走去?。
一见乐宛,陈栋就忍不住软了声音。
“还?好赶上了。”
乐宛特?别想摸摸他的头,但是陈栋太高?了,她只能抬眼去?看。
陈栋把她身上的包袱拿过来,又跟在他们身后,走到乘务员身边的时候把身上的票掏出来。
“我是站台票,把人送上去?就下来。”
乘务员看了看乐宛又看了看陈栋,满是羡慕的同意了。按理说站台票不能上车,但是谁叫人家?对象长的帅呢。
陈栋手长脚长,很快就找到了乐宛几个人的座位,这次时间太赶,所?以就买了六张坐票,好在都是面对面的位置。
把人安置好,陈栋就要下车了。
乐宛难得的有了一种“舍不得”的念头,只好干巴巴的说了一声:“回去?路上小心。”
得了她这样一句,陈栋浑身都是掩饰不住的高?兴,嗯了一声,又把乐宛的行李都给放好,交代好下车记得带,这才匆匆忙忙下车。
不下去?不行了,列车前头都已经开始鸣笛了。
陈栋一走,旁边一个上了年纪的大娘就羡慕的带着口音说道:“小妮儿找了个好男人啊,这么顾家?的后生可不多见。”
乐宛看着陈栋下车之后还?在那里盯着车窗看,看见自己?看过去?还
?挥了挥手,片刻又好像觉得这样有点傻,忙不迭的放下来。
“嗯,就是有点呆。”
******
火车哐当哐当了大半天,这才听到广播上叫到,前方是禹城站,需要下车的旅客请注意安全。
乐宛提前全副武装,几个孩子也都掏出自己?的小红帽子带上。这是乐宛之前准备的,说是出去?玩的时候都要把帽子带上。
这样人多的时候一旦走散,几个孩子带着帽子,站在高?处一看就能看到。
乐宛抱着小七,乐果乐梵牵着小五小六,乐祖走在后头盯着看。
几个人除了禹城车站,这才松出一口气。
车站外面很多人举着牌子等,看到下来一批人就扯着嗓子喊。
“柳小豆!柳小豆!”
“到教育局的王青同志!”
……
乐宛在这漫漫的叫喊声中,找到了举着“禹城报社接人——乐宛”牌子的人。
来人叼着烟,浪浪荡荡的蹲在地上,牌子插在边上的草丛里。这个时节还?穿着个半袖,外头披着衬衫,下面是短了一截裤脚的裤子,脚上是一双破草鞋。
与这破破烂烂的衣着对应的是,这人长了一张极具女性化的脸。大眼睛小鼻子的,要不是快看见头皮的短发,断不能认为这是个男的。
乐宛上辈子什么妖魔鬼怪没见过,莫说是穿的破破烂烂,她还?见过那种住在垃圾窝里的前卫艺术家?呢。
搞艺术和搞文?字的,最容易出神经病的两大领域。
“同志你?好,我是来参加这次禹城报社研讨会的乐宛。”
对方看到乐宛,先是呆愣愣的不说话,转过神来之后就一口把嘴里的烟拿出来,想要伸手握手却又伸一半缩回来。
“你?好!我是禹城报社的编辑,我叫陈百百。”
说完把手在身上使劲擦了擦,这才跟乐宛握上。
边上的乐梵这时候嘀咕了一句:“陈百百(伯伯)?占谁便宜呢这是?”
陈百百半点不觉得不好意思,听见了也义愤填膺的说道:“我就说呢!我爸非说这叫长命百岁。娘的,搁我们这儿的方言可不就是陈伯伯?
不过后来我也想了,幸好我爸没给我起?什么陈孙孙希望我子孙满堂,当伯伯就当伯伯吧,反正不吃亏。”
乐宛“噗嗤”一声笑?出来,陈百百看把小美女逗笑?了就更?开心。
“这几位都是你?的弟弟妹妹吗?你?们一家?都长的好看。”
乐宛看他年纪不大,左不过就是十七左右,忍不住逗他:“谁说的?这是我的孩子。”
陈百百咔咔扭头,整个人都差点化身飞灰消散在风中。
“你?……你?开玩笑?的吧?你?……你?……你?看上去?只有十七八啊!”
这也太不禁逗了,乐宛这才笑?着给他赔罪:“是我的弟弟妹妹,我今年十八,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孩子。”
陈百百更?来劲了,半点不计较乐宛逗他的事:“我就说嘛,你?这么年轻这么好看,怎么可能那么早结婚呢对吧?”
陈百百热情?的伸手帮乐宛背上包袱,一行人坐上一辆公交车就往安排住宿的招待所?去?。
路上乐宛和几个孩子都往外盯着看,禹城其实发展并不如省城好,禹城所?处的省份是个农业大省,承担着全国很大一部分的粮食产量。这里的城市规划水平也远没有别的地方来的发达,城里的工厂数量也要比起?别的省会城市少?了很多。
路过一栋灰扑扑的三层小楼的时候,陈百百自豪的介绍道:“看见那个了吗?那就是我们报社的办公地点。楼底下就有一片小湖,里头还?有水鸭子呢。”
禹城报社安排的住宿地点离办公地点没有那么远,毕竟后面还?要在禹城报社开会呢。
几个人下了公交没走多久就到了招待所?,招待所?倒是整修的可以,外面是亮堂堂的大灯。
陈百百忙前忙后的帮乐宛一家?人办理入住,虽说是报社掏钱,但是定住宿的时候也只是定了一间,乐宛也不麻烦陈百百了,直接又定了一间房。
男生一间,女生一间,不够住了就在房间里加一张床。毕竟是在外面,住的太分散也不好。
正当乐宛办理完入住,陈百百殷勤的给乐宛提包。
这时候一个煞风景的尖刻女
声传来。
“你?就是乐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