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曜不逼他,面无表情,“那就该怎么办怎么办,两家人都叫过来,秋伯父,大舅,你要是觉得他们都定论不了,把外公喊过来也行,只要你们丢得起脸,我这就打电话。”
“也不至于……”想着两家子人公开讨伐的场景,秋朗就牙酸。
“那你先道歉,毕竟你先动手……”
“那怎么可能!”
沈曜揉了揉眉心,带上两分不耐烦,“蒋珺这次你是被施暴者,你想怎么办?”
受害者先提诉求,秋朗目光也看向蒋珺,看着看着,把秋漫往背后拉,怒目嚷嚷,“我们两的事,你看我妹妹干嘛?!”
好半晌,蒋珺:“今天她过生日?”
“关你屁事——”
“我可以不追究,但是我想和秋漫说会儿话,只说话。”
秋漫双眼微睁。
秋朗不及拒绝,秋漫怕蒋珺反悔,抢道:“可以。”
等病房内只剩两个人,蒋珺支起头,单手扶额坐床上,就直直看着秋漫。
秋漫低头,对蒋珺弯腰:“对不起,我二哥就是比较冲动,他不道歉,我替他说。”
“对不起。后续医药费秋家会出的。”
“我像是缺那两个医药费的人吗?”
秋漫愣了愣,蒋珺倦怠闭上眼,长吐口气,“要和你安安静静说两句话真难。”
下一刻,男声又变低沉变温柔,“秋漫,我想你了。”
秋漫微微抿唇。
须臾,蒋珺又笑起来,“什么反应都没有,成熟了。”
“接手了盛丰,没什么想和我说的吗,当朋友叙旧不行?你二哥把时间都压到二十分钟了,多说两个字,掉不了一块肉。”
秋漫嘴唇开阖几霎,缓缓,“你腿好了吗?”
“你知道还不来看我,狠心。好了。刚做完检查也用腿伤骗不成你了。”
“那就好。”
“干巴巴的,看来你真没什么想和我说了。”蒋珺往后拨了一把头发,自嘲。
“你没有想说的,我却有一大堆,都是些酸话,但是压了一箩筐。不过也不重要,说了也都是我自己乱糟糟的想法,我只想问你几句话。”
“秋漫,你恨我吗?”
“不恨。”
“骗人,你还能原谅我?”
“有些事情过去了,还有一种说法,叫算了。”
蒋珺大笑起来,笑着笑着眼眶却红了,“狠还是你狠,以前真不知道你说话怎么能句句扎在心上!!”
“以前要死要活的追着我跑,特么的现在就这样对我说话,有没有心啊你秋漫!!”
秋漫张嘴,又闭嘴,再张嘴。
“当时退婚仓促,事情都压在一起,我想,你可能有很多话想对我说。”
“其实我也有些话想说,不过我一直不想面对你,一直逃避。”
“可能在你眼里,我分手和退婚的事情很仓促,但是,在我来说确实有个过程……”
“什么过程,我对你不好?还是你看上别人了?”
说着,蒋珺目光若有似无往窗外瞥了一眼。
秋漫没注意,低头看自己脚尖,摇头,“我要的你给不了。”
“我追你很久了,从刚来申城,打听你的名字,知道你是哪家的人……到后面恋爱后,事事都顺着你,不能有自己的脾气,蒋珺,其实我很累了。”
“我一直觉得你这种人是不会为别人改变的,后来你为……后来只是证明,是我把自己看的太低了,你是可以改变的,感情是两个人的事情,我不需要这样卑微。”
“随便你怎么理解吧,我只是追你追累了,想换一种没有你的人生过而已。”
“说的也乱七八糟的,不好意思。”
“我可以改。”蒋珺声音沙哑,从喉头逼出来。
秋漫愣了愣,抬头和他四目相对,眼神渐渐涣散,想起过去很多事情。
咔哒——
门乍然被扭开了,门外的沈曜皱着眉,“秋朗说时间到了。”
秋漫双眼又清明了。
“不用……”秋漫坚定摇头,“晚了。不必了。”
*
“那孙子说了什么,你都不笑了。”
“妈的,他是不是……我回去找他……”
“二哥!”秋漫一把拽住秋朗的手臂,“上车,别闹了,该回家了,家里人都在等着办生日宴呢。”
秋朗一窒,“好、好。你别生气。”
秋漫后知后觉自己脸色吓人,挤出一个笑来,“没有的,你上车。”
“不想笑也不用笑。”秋朗说完,打开后门钻了进去。
秋漫打开副驾门,目光触到沈曜仍旧紧皱的眉头,一愣,“曜哥你不舒服吗,不然换我来开车吧。”
“不用,上车。”
沈曜侧了侧脸,避开秋漫的视线。
秋漫也上了车,一路沉默,三个人各自有各自的想法,往别墅开。
路边风景变幻,秋漫看了会儿风景,眼神又渐渐飘忽了。
“到了。秋朗你先下车,秋霖说二楼书房等你。”
秋朗不甘不愿下了车,心知逃不过这一关,风萧萧兮易水寒往秋家去了。
秋漫留车上给沈曜指路车库,“这边,二哥的车都停这儿的。”
熄火关车,沈曜:“伸手。”
一把车钥匙落秋漫的手上,沈曜揉眉心,对着车库外扬了扬下巴,“我抽根烟,你先回去,我马上来。”
沈曜手刚摸到烟,又抬头,“怎么不走?”
秋漫定定看着沈曜,“曜哥你,在烦什么吗?”
捏烟头的手一松,沈曜:“你说什么?”
“抽烟。”秋漫指了指他裤兜,“有什么烦心事吗?”
“……”
沈曜走近一步,他本身就高,面无表情的时候压迫感极重,秋漫下意识往后退了退。
“你怎么知道?”
又走近一步,男人脸庞逆着光,双眼暗下来,只有嘴唇到下颌部分还明亮。
离得太近,秋漫有些窒息感,只觉得那微微带着嘟感的唇要靠到她额上。
“我头疼要吃止疼药,烦躁的时候会抽烟,嫌麻烦爱用永生花当摆饰,都是生活的小习惯,秋霖绝对不会留意这些,所以漫漫,你从哪里知道的?”
每说一个字,沈曜就往前走,秋漫无意识往后退。
说到最后一个字,秋漫陡然背靠到墙上了,满脊骨的沁凉。
沈曜整张脸上都隐入了黑暗,他微微低头,有呼吸拂过秋漫的额。
“我……”
男人又压了压下巴,那股微热的气流感知更明显。
“我是有点烦躁,既然你不走,那你回答我一下。”
耳边恍惚响起了一声轻笑,秋漫闻到了沈曜衣领的淡香水味。
“你是还喜欢蒋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