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斯寒从公司回来后,第一时间找他的猫。
花潮正趴在猫爬架上睡觉,变成毛以后他大多数时间都在睡觉,还特别喜欢晒阳光,当全身的皮毛被阳光晒得蓬松温暖时,身为一只布偶猫的花潮都会觉得特别的幸福。
他无所事事的睡了一天,趴在猫爬架上打盹的时候忽然被人抱了起来,属于攻略对象身上的气味包围着他,花潮趴在傅斯寒怀里打了滚,朝他露出了雪白的肚皮,十分惬意的打起了小呼噜。
他在傅斯寒怀里睡的四爪朝天,傅斯寒捏着他的肉垫,埋头在花潮的肚皮上蹭了蹭。
这一蹭倒把花潮给蹭醒了,他张开猫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用两只柔软的前爪去推傅斯寒的脸。
傅斯寒蹭了一下就抬起头,按住花潮一只猫爪轻轻揉捏。
“听说布偶猫是特别黏人的生物,我离开潮潮这么久,潮潮有没有想我?”
花潮看着傅斯寒的脸,一爪子扇了过去。
傅斯寒亲了亲小猫的脸,脱下西装挽起袖子去厨房准备猫饭。
他打开冰箱拿出了一个鸡蛋,忽然发现冰箱里的果粒酸奶少了一盒,傅斯寒眉头一皱。
这种果粒酸奶是他的母亲买来塞进他的冰箱里的,这种酸奶价格很昂贵,而且是无糖酸奶,傅斯寒本人并不爱喝,偶尔会拿出一盒涂在吐司切片上当作早餐。
他今天并没有喝这种酸奶,那问题来了,酸奶为什么会少一盒?
除了他之外,这个屋子里唯一活物只有一只猫。
傅斯寒取出猫饭食材,挽着袖子走出厨房。
那只小猫正懒洋洋的蹲在茶几上,低头啃着果盘里摆放的苹果,那只毛绒绒的猫尾巴在身后甩来甩去,尾巴尖轻轻翘着,时不时勾起一个小圈,看的傅斯寒有些心痒。
他神色莫测的看了眼啃着苹果的小猫,又默默的回到厨房开始做猫饭。
他打开一袋猫用益生菌,看着锅里沸腾的水,一向冷漠淡然的眼神忽然微微有些涣散。
他又忍不住想起了那个人,那时他们还住在那个地下室里,只有一口非常廉价的小锅,那口锅功率不大,煮东西很慢,每次做饭都要花费很长时间。
那个人就总是忍不住喊饿,那个时候他为了上镜不敢多吃,只能在饭前吃个苹果充饥。
他说苹果饱腹感很强,糖分也不高,饭前吃上一个既能充饥也能让自己在吃饭的时候少吃一点。
那个人喜欢吃苹果,他便少画几幅画,省下几管颜料钱去超市里给他买最好吃的苹果。
他们居住的地下室里总是萦绕着一股淡淡的苹果香气,或许是爱吃苹果的原因,那个人的身上也浸染了类似于苹果的甜香。
在每一个忧郁低落的日子里,他都会把头埋在那个人颈窝处,轻轻嗅着那甜蜜的气味,静静的感受着他的体温、感受着他脖颈处脉搏的跳动。
和他在一起的每分每秒都是快乐的、满足的,他的灵感就像对那个人的爱意一样源源不断,肆意迸发。
他画了一张又一张的画,即为爱情的美好而欢乐,又为无人赏识和经济上的困窘而低落。
他在那个人面前时常自惭形秽,怀揣着无人知晓的惶恐,在很多个寂静的夜晚里,他都会对着那个人静谧的睡颜失神。
贫瘠的土壤可以供养一株美丽又娇嫩的花朵吗?
这样的花朵只有在最肥沃的土壤和最灿烂的阳光下才能更好的生长吧。
后来那株花朵果然奔向了更肥沃的土壤,它沐浴在灿烂的阳光下,即将获得新生,只留那方贫瘠的土地。
傅斯寒的眼中渐渐起了一层雾,他揉了揉太阳穴,不明白自家小猫吃个苹果怎么会造成他如此强烈的情绪波动。
他微微抿起唇,整理了一下情绪,伸出手臂掀开了锅盖,把食材一股脑的放了进去。
他家的小猫只吃熟食,生骨肉一点不吃,昂贵的进口猫粮也兴趣缺缺,算是相当挑剔的猫咪了。
猫饭做好以后茶几上的苹果已经被小猫啃掉了一大半。
傅斯寒眼疾手快的抢走苹果,把那盆猫饭放在了小猫面前。
花潮不吃晚饭的习惯在变成猫之后被打破了,有时候馋嘴了还会来个加餐。
他喵呜喵呜的蹲在茶几上吃着猫饭,傅斯寒就坐在茶几上看他,平日里淡漠如水的眼神带着淡淡的笑,眼角眉梢含着一层薄薄的柔情,整个人都温柔了。
花潮在吃饭的间隙里抬头看了他一眼,冲着他喵呜了一声,用眼神询问他:“你不吃晚饭么?”
圆溜溜的猫眼里全是大大的疑惑,傅斯寒倚在沙发上看他,含着淡笑问道:“潮潮吃饱了?”
“喵呜”,花潮把猫饭盆往傅斯寒面前推了推,示意他记得吃晚饭。
可惜一人一猫的脑回路不在一个频道上,傅斯寒以为花潮吃饱了,拿起猫饭盆把剩下的猫饭给倒了。
只吃了个半饱的花潮:“......”
当人的时候不能吃饱饭,没想到当猫的时候也是如此,真实流泪辽。
花潮郁闷的对果盘里的草莓下了嘴,傅斯寒回来的时候就见他的小猫撅着屁股,整只猫几乎埋到了果盘里。
傅斯寒赶紧把狂吃水果的小猫拎了起来,捏着小猫湿润的粉色小鼻子说道:“刚刚不是吃饱了,怎么又吃起了水果。”
说完后还打了几下小猫的屁/股,花潮默默用前爪捂住了猫脸,感觉生无可恋。
傅斯寒抱着猫处理文件,花潮趴在他的大腿上,半小时后花潮从他的大腿上跳了下去,傅斯寒敲着键盘的手瞬间停了下来。
他揉着绷紧的太阳穴,心里的烦躁感一下子涌了上来。
就不能一直陪在他的身边么?
为什么就不能一直陪伴在他身边呢!
都要离开他,留下他一个人,照亮他世界的火光熄灭,只剩下浓稠的黑暗。
他淹没在冰冷的海水里,只能在海水里窥见一束黯淡的光。
他对他冷笑,声音回响在他的耳边:“你画的那些画,其实什么也不是,你早该认识到,你不过也是一个平庸的不能再平庸的人,只能拿着一堆掉了漆的画笔在画布上涂抹你那一文不值的所谓画作......”
是啊,他真的很糟糕......
除了地下室里那些发霉的画,什么东西也给不了他。
曾经遥不可及的东西现在全都拥有了,可为什么不能再早一点呢。
太晚了,一切都太晚了。
别人都以他回到傅家重获新生,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再也没有拿起画笔的勇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