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刀如黑色的闪电,每一次挥起都会溅上温热的血。
一朵又一朵血花在黑暗中炸开,有些人连呼喊都来不及就命丧刀下。
朱门上的大红灯笼高高的挂着,黄金穗子在风中轻摇缓摆,只听刺啦一声,一大蓬血溅在灯笼上,染红了金光闪闪的灯穗和灯笼上的红纱。
笼里的烛光颤悠了两下随后熄灭,大红光芒散去,洒在阶前的远光没了灯光映衬,瞬间变得冷如霜雪。
一个浑身染血的刀客从朱红大门走出,手中的古刀拖在地上划行,留下一道长长的血迹。
又一个王族被灭门。
抬起袖子擦了一扎脸上的血,叶知幻的眼神肆意又残忍。
下一个应该去找谁?
是另一个追杀他的王族,还是他名义上所谓的生父?
幽微蓝光在他眼眸深处游弋,一丝丝丝猩红爬上了他的眼角。
那些人都无关紧要,他最爱的人就是狐狸了,现在应该去找狐狸,去和他说说话。
身体的力量在猛涨,如同开闸的洪水,肆虐的洪水摧毁不只是外物,还有他这具伤痕累累的身躯。
叶知幻知道自己是天才,他修炼的速度实在是匪夷所思,这是人人艳羡的天赋,却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份天赋带给他多大的痛苦。
天赋越高,修为涨的越快,只有证道成功修成道心,才能圈禁住这样的力量为他所用,否则只会自取灭亡。
因为狐狸,他做不到无情。
现在又因为狐狸,他无法彻底的屠戮一切。
可是他马上就要死了,怎么舍得把狐狸一个人留在这个世界上呢?
他真的,放不下。
*
妖族桃花墟,花潮正坐在一株桃树下饮酒。
大红袍子铺了满地,九条狐尾钻出袍子,轻轻扫着落在地上的桃花。
他现在浑身都是桃花。
桃花墟的桃花一年四季都在盛开,桃林里永远铺着一层厚厚的花瓣,风一吹,地上的花瓣飘飘扬扬,是妖族情侣最爱去的地方。
可惜这样的美的桃花只开花不结果,想吃桃子的话还得去另一片林子里摘。
喝着喝着一坛酒就见了底,花潮随手一抛,酒坛落在一地的花瓣上。
他今天喝了太多的酒,酒这东西不想喝醉的时候偏偏醉得厉害,等到真想大醉一场,偏偏又清醒的的很。
喝了一坛又一坛还是醉不了,身体都麻痹了,意识还是很清醒。
他闭着眼睛听风,倚在桃树上懒得动,就算听到前方有脚步声传来也只是动了动耳朵就把脸转到一旁继续假寐。
微风吹来一缕馥郁的香气,可以想象来者是多么的妩媚动人。
七条火红的尾巴卷起漫天桃花,娆女身姿妖娆的走了过来。
她提着裙摆在花潮身边坐下,递给花潮一壶醒酒汤,撞了撞他的肩膀说道:“给,喝了吧,也好去去你身上的酒味。”
娆女数了数地上的酒坛,咋舌道:“你竟然喝了这么多久,不过你现在是九尾大妖,想要喝醉可不容易,又何必在这里自欺欺人呢。”
花潮半睁着眼睛看了她一眼。
娆女抓了一捧桃花,坐在花潮身旁小声嘟囔:“妖皇只是对你表明心迹而已,又没强迫你做什么,你干嘛摆出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花潮蹭着树干,声音低落无比:“我了解妖皇的性子,他若喜欢一件东西就会不择手段的将它弄到手,事情并不像你看起来这么简单。”
他晃晃悠悠举起了酒坛还要饮酒,娆女一把抢过他手里的酒坛,贴在他耳边小声说道:“其实你根本就没有忘记叶知幻对不对?”
花潮身体一震,猛地睁开半眯的眼睛,九条狐尾齐齐炸毛,卷起一大片桃花。
娆女伸出一只纤纤玉手按住花潮的肩膀,安抚他:“你别炸毛,这事我没和别人说。”
九条尾巴依旧炸着,花潮坐直了身体,小声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我连妖皇都瞒过去了!”
娆女摊手:“女人的直觉总是很准的,你虽然演的好,架不住我心思细啊,每次叶知幻一出现你都没什么多余的表情,好像真的把他忘得干干净净,可是你身上能股恋爱的酸臭味啊,啧啧啧,可别想瞒过老娘的鼻子。”
花潮扯了扯嘴角,瞳孔缩成一根细线,阴恻恻的说道:“要不是我们的关系够好,我非把你灭口不可。”
娆女很配合的抖了一下。
“现在妖皇喜欢你,你跟叶知幻怕是没什么可能了,总不能逃出妖族和叶知幻浪迹天涯吧?”
娆女打量着花潮的脸色,斟酌着说道:“咱们这些大妖都知道杀戮道怎么证道,只要叶知幻不杀你,无论是无情道还是杀戮道都没有办法证道成功,他的结局已经注定了。”
她本以为花潮会露出伤心之色,没想到他居然轻轻一笑。
花潮说道:“叶知幻确实不舍得为了证道而杀了我,你说的也没错,然而你不了解他。”
娆女奇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花潮笑了:“过于深重的执念会成为一把杀人的利刃,他的执念比我想象的还要深,所以他死也放不下我,既然放不下我,那就只好拉着我陪他死。”
娆女炸了毛,惊恐道:“你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能笑得出来!”
花潮又笑了:“大概是因为我也爱他,所以不觉得害怕,反而会觉得很幸福。”
看见娆女一脸震惊,花潮解释:“可能我也不是什么正常人,小时候比较缺爱,所以越浓烈越窒息的感情就越会给我安全感,我和叶知幻算是完美匹配。”
娆女显然不能理解这种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