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王是担心我行刺吗？”</p>

梁王笑了两声，明知这是激将法，还是点头道：“好。”</p>

这是再明确不过的示意，帐中人纷纷退出，高圣泽殿后。</p>

徐础临走前瞥一眼梁王与欢颜郡主，从两人脸上看不出任何和解的迹象。</p>

帐外卫兵众多，邺城的随从也都在，见郡主没有出来，都吃一惊，那名文官安抚众人，然后单走到徐础身前，低声道：“在下御史中丞窦棉，多谢徐公子仗义相助。”</p>

“我是邺城使者。”徐础笑道。</p>

“邺城使者未必替邺城说话。”窦棉故意抬高声音，让不远处的寇道孤听到。</p>

徐础无心嘲讽他人，指向帐篷，“郡主……”</p>

窦棉眉头深皱，摇头道：“不知郡主是怎么想的，老实说，邺城除了册封，的确没什么可以提供的，总不能将帝位让出来吧？”</p>

局势危急，连邺城自己的官员说话也不讲究避讳了。</p>

徐础心中一动，隐约猜到了欢颜郡主要拿什么收买梁王，不由得既惊讶又敬佩。</p>

窦棉看向帐篷，小声嘀咕道：“为了邺城，郡主真是……唉，郡主若是皇子该有多好？哪怕是王子也好啊，不至于……”</p>

他不好意思说出口，旁边的高圣泽这时要尽力撇清自己与张氏的关系，笑道：“郡主若是嫁给梁王，许多问题倒是都可以迎刃而解，梁王还是会进城，但是总会给郡主的家人留几分情面。”</p>

窦棉心里也有这样的想法，却不愿意听到外人论说，怒道：“刑余阉竖，跨下无物，嘴中无德，心中无耻。”</p>

高圣泽面红耳赤，“窦大人不必在我这里卖弄口舌，等邺城一破，你的跨下之物未必能保得住，这两天好好与它告别吧。”</p>

两人怒目而视，窦棉出城议和，毕竟矮人一头，不敢再骂下去，低头走回自己人身边。</p>

高圣泽冷笑，向徐础道：“世上尽是这种人，不撞南墙不回头，一旦回头，必然卑躬屈膝，比我们这些人更甚。”</p>

徐础笑了笑。</p>

“常侍！”帐篷中梁王喊道。</p>

单独谈判才进行一小会，高圣泽被叫到，不由得又惊又喜，急忙应声，掀帘进帐。</p>

寇道孤靠近徐础，出使以来第一次主动向他说话，“从前呼风唤雨，一切尽在自己掌握之中，如今束手侧立，风云变幻与己无关，阁下是何感受？”</p>

徐础微微笑，“这个……很难向阁下解释，因为阁下只经历过束手侧立，从未掌握一切。”</p>

寇道孤没有被这句话激怒，“梁王对你还剩几分故人之情，但是经过今晚的事情，他该有所醒悟，明白你究竟效忠于谁。”</p>

高圣泽从帐篷里跑出来，没向任何人说话，一脸严肃地离去，似乎是去传唤某人。</p>

徐础道：“择君是件大事，人人都希望追随明主，望阁下细思细想，不要仅仅因为要与我为敌，就轻率投向某王。”</p>

“不劳挂怀。”</p>

“阁下也是个人物，我不忍心见阁下泯灭于乱世之中。”</p>

寇道孤冷笑一声，走开几步，拒绝再与徐础交谈。</p>

没过多久，高圣泽带着一人匆匆赶回来。</p>

郭时风的身份是宁王使者，虽然关心梁王与邺城的谈判，却一直没有机会参与，突然被叫来，十分意外，再见到徐础等人守在帐外，不由得更加吃惊，来不及询问，迈步进帐，高圣泽留在外面，没有跟进去。</p>

这次交谈的时间比大家预料得要久一些，连高圣泽和寇道孤也开始感到奇怪，欢颜郡主能提出怎样的条件，令梁王犹豫至此，甚至叫来宁王使者？</p>

郭时风从帐篷里走出来，从他的脸上，谁也看不出端倪。</p>

“徐公子请进来一趟。”</p>

高圣泽更惊，梁王不叫自己人进去，反而连续传唤外人，十分可疑，为了表现护主之心，他跟在徐础身后，小声道：“我得看一眼……”</p>

梁王正在帐篷里来回踱步，欢颜郡主站在远处，看样子没有任何威胁，高圣泽急忙缩头退出帐篷，心里越发困惑。</p>

马维大步迎向徐础，盯着他看了一会，确认他不知情之后，开口道：“郡主要让出邺城，带皇帝去往并州，你觉得怎样？”</p>

即使心中已猜出几分，听到这句话，徐础还是大吃一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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