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了。”
贾平安觉得自己旁观了一出超级大戏。
长孙无忌和李治这对舅甥将会来一次宿命的对决。
长孙无忌注定了失败,但有些事儿却说不清。
长孙无忌历史上为何选择了不反抗?
就算是……怎么说,就算是大象要踩蚂蚁一脚,蚂蚁明知不敌,也会冲着大象挥舞触须。
历史上长孙无忌堪称是束手就擒。
“平安,你还是先关心自己的事吧。”
狄仁杰苦笑道,“你拒绝了帝王的吩咐,这是自作孽。”
“我说过,我从未担心过此事。”
贾平安嘴很硬。
他此次堪称是扫了皇帝的脸,外加误了他的大事,皇帝没有当场收拾他就算是脾气超好。现在开始发动了……
这一场大戏堪称是征战,古时出征之前都会祭旗……
贾平安摸摸脖颈,觉得还算是稳妥。但此事后续会如何?
第二日,他去了兵部。
任雅相留他喝茶,一杯茶尽,任雅相目光幽幽的道“老夫年岁已高,怕是活不了多少年头了。你还年轻,大好日子在后面。”
老任怎地突然感慨起来了?难道是觉得去日无多……千万走不得,你走了来一个对手做尚书,我岂不是要成了苦水里的孩子。
“任尚书老当益壮,看着……竟然如四十许人。”
任雅相指指他,脸上那深刻的像是七八十岁老人的皱纹展开,褶皱有些吓人。
“老夫每日揽镜自照,自觉垂垂老矣……”
每日都照镜子的人,不是自恋就是自厌,大佬是哪一种?
“洛阳之行如何?”
任雅相突然问道。
老任为何问这个问题?
是知晓了洛阳之事,还是……他就是个二五仔,在为别人打探消息。
贾平安含糊以对,“不大顺利。”
任雅相呵呵一笑,伸手往下抹脸皮,褶皱被抹平了许多……竟然是个老帅哥。
他双眸幽幽,语气平静,“你昨日出宫后,就传来了陛下召见李义府等人的消息……”
他为何说这个?贾平安心中一震,抬头看着任雅相。
任雅相端起茶杯嗅了一下,突然笑道“你弄出来的茶叶颇为清香,让老夫的煮茶变成了汤,为此,老夫也该提点你一番。”
老任平日里不显山露水的,竟然对我这般好?他是想和我拜把子,还是想和我结党?
咳咳!
贾平安发现自己想多了。
召见李义府等人,就说明李治昨日震怒……离了你贾屠夫,难道朕还得吃带毛猪?来人,把朕的狗牵来。
随即李义府等人狂吠着被人牵进宫中。
任雅相把茶叶弄进口中,就这么咀嚼着。
“你最好什么都别做。”
这个才是指点。
贾平安拱手“多谢尚书指点。”
他若是动来动去的,皇帝联想到长孙无忌送他小马驹的事儿,弄不好就会有杀错,无放过,随即把他拉进来。
无情的才是皇帝,有情的是败家子。
贾平安随即告退。
吴奎正在外面碎碎念。
“这些首领怎地在这个时候来长安,还得准备仪仗郊迎。可三个首领,你让老夫如何迎?分身无术啊!头疼!头疼!”
外藩首领来了,兵部必须要组织威严的仪仗去郊迎。可一下来了三个首领……
吴奎想死。
贾平安出来拱手,吴奎胡乱回礼,急匆匆的进去。
“任尚书,来了三个外藩首领,下官这里头疼欲裂啊!”
任雅相觉得不对,“往年这些首领都知晓规矩,若是一起到了,便会自行分为前后,不会挤到一起,这是为何?”
吴奎苦笑,“这三个首领在路上相遇,随后便同行。谁知晓半路发生了冲突,一阵厮打,就反目成仇……所以到了城外谁都不肯相让,非得要分个高下先后。”
任雅相也觉得头痛,“这些人……麻烦了!”
外面传来了贾平安的声音,“这是他们的麻烦,为何要兵部头疼?径直一支仪仗全数迎进来就是了。”
大唐越发的强盛了,可在许多时候,有的官员还抱着什么天朝上国的心态,希望万国来朝,为此殚思竭虑,唯恐得罪了外藩人。
可你想万国来朝,要的是实力能碾压当世的底气。当大唐能碾压当世时,谁敢不低头?至于大唐衰微……那你还维持个什么狗屁的万国来朝?只会沦为笑柄。
如今是外藩人担心得罪大唐!
为何还站不直?
气抖冷!
里面,任雅相咦了一声,吴奎却是恍然大悟,心态一下就从那种唯恐得罪外藩人的纠结中走了出来。
“是啊!这是他们的麻烦,兵部一支仪仗便把他们全数迎进来,不服……不服便回去。”
吴奎笑道“多谢武阳公!”
外面没有回应,贾平安走远了。
任雅相眸色深沉,“小吴。”
四十多岁了还被叫小吴……吴奎觉得很幸福。
“知晓老夫为何放纵武阳公告假吗?”
老夫一直以为你是想通过善待贾平安来向皇后示好……吴奎摇头,“下官不知。”
任雅相淡淡的道“只因他有灵性,难题到了他的手中便能迎刃而解。”
“那下官与他相比如何……”
吴奎一开口就后悔了,心想哪有这等和小孩子争风吃醋似的的话。
你竟然这般没有自知之明?任雅相诧异的看了他一眼,“你……不如他。”
吴奎一向自视甚高,瞬间老脸羞红。
贾平安一路进宫。
宫中看不出什么紧张的气氛来,直至遇到了邵鹏。
邵鹏带着几个内侍和宫女在往武媚那边跑。
一个宫女跑的鞋子都掉了,回身喘息。穿好鞋子后,就像是放慢动作般的往前小跑。
“老邵,发生了何事?”
贾平安轻松追上了邵鹏。
邵鹏一边跑一边说道“都是……都是打盹的,被……被皇后罚了,你别和咱说话,泄气。”
跑步最好别说话,一说话那口气就泄了,越跑越累。
被罚……
“老邵,你怎地越活越回去了,竟然打盹被罚。”
邵鹏不想搭理他。
“罚就罚吧,竟然是罚跑步……”
邵鹏一股子憋屈,喝道“咱事出有因。”
一喝之后,他的速度就慢了下来,呼吸越发的急促了。
“啥原因?说说,回头我在阿姐那里为你求情。”
“你闭嘴!”
邵鹏越跑越慢,绝望的看着贾平安。
这个贾缺德!
昨日周山象连续翻了好几个白眼,翻的邵鹏心潮澎拜。晚上回到自己的地方后就冲了几次澡,谁知晓没卵用,竟然一直睡不着,所以才白日当值打盹。
贾平安心情愉快的去给太子授课。
“太子越发的唇红齿白了。”
赵二娘的语气很是宠溺。
贾平安看了她一眼,眼神不对劲。
赵二娘嗔道“武阳公看我作甚?”
贾平安随口道“你的身材好。”
赵二娘一愣。
下意识的低头看了一眼凶。
他竟然夸我的身材好?
我的凶不小,腰也细……
武阳公这般夸赞我是为何?
贾平安开始授课了。
郝米很认真,太子却有些走神。
晚些贾平安把太子叫了出去。
“可是有心事?”
李弘点点头。
“阿耶发脾气了,好吓人。”
不会是因为我吧?
贾平安觉得不至于。
那是为何?
“和你无关,别管。”
李弘点头,“可阿耶很是焦躁。”
……
“他还是没来?”
李治冷着脸问道。
“长孙相公一直在家,据闻起床后就传了歌舞,饮酒作乐。”
沈丘欠身道。
百骑内部都觉得不对劲。
这是要破罐子破摔……还是胸有成竹?
李治的呼吸急促,猛地把手中的奏疏扔了下来,起身道“去拿人!”
拿人?
沈丘一怔,旋即低头,“领命!”
“慢!”
李治叫住了他。
“再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