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杀了你……牲口!”
北山联盟的战旌差点冲出包围。
他被旁边的同伴拦住,因为审判没有进行,但他还是朝着台阶啐出了一口,旁边好多人都抽出各自腰间准备好的武器。
“我们本该在她身边,如果没有锡蒂,你以为这联盟还能够存在吗!”
情绪激动的众人开始质问台阶上的格马。
格马仅存的骄傲被撕扯殆尽,那些藏在幻想里面的地位,此时已经被贬低得一文不值。
机会广场中央的密密麻麻的人群啊。
他能够看见向后面撤退闪躲的属下,能够看见咬牙切齿的仇家,能够看见更多义愤填膺的声讨者,还有旁观着所以故事,摇头讨论的无关部落。
“你该不会以为这事儿到此为止吧?格马。”
肯恩的声音在后面响起来。
而这个年轻人终于开始品尝这家伙眼睛里的绝望。
古老部落当中飘出来一位长相诡异,悬浮在空中并且没有双脚的家伙。“站住,别忘了自己的位置,孩子,这里是集会……罪孽需要审判和讨论,而不是死刑。”
这份说辞可谓高尚且公正。
“呵,呵呵。”
肯恩也朝着能够当做古董的雕刻地砖上啐了口血沫。“那你以为,我们刚才在讨论些什么?”
“注意你的礼节,南疆……”
北方两位脾气暴躁的姐妹之一开口爆呵,她的部落也曾经跟郫斯顿克血战,所以从根本上就不喜欢眼前这个年轻人的脸。
她虽然及时地收回了不当的言论,但语气并没有缓和。
“战旌集会是传统,你必须要遵守,你的言行关乎着身份,每个举动背后都有着相应的后果。”
“后果?”
肯恩调转方向瞪着她,在众目睽睽和古老战旌包围的环境里不顾礼节地还嘴质问。“我和我的部落每天都在为自己的言行付出代价,你以为我们这一路走来是凭借什么?”
他眼中丝毫没有怯懦,语气也没有丝毫退让。
“你们在穹顶里面高谈阔论的时候,考虑到外面被亡灵潮淹没的荒原里还有人吗?当那些平民被狩堕活生生咬死的时候,你们竟然还在讨论传统,讨论跟南疆人的矛盾!”
肯恩握着战斧对准了格马的脑袋。
“我根本就不屑于这身份,我不要你们任何一个人的尊敬,不渴望你们表里不一的友谊、同盟,我要的是血债血偿!”
肯恩说着转身就要走下台阶,大厅四周一片哗然。
他却用冰冷的目光回应了那些想要开口的家伙,甚至还举起手臂酝酿出魔法,来威胁墙壁下方穿戴整齐的巫祭。
肯恩居高临下,朝着格马气势汹汹地走过去。
“你们喜欢传统和规矩,那按照北境旧约,我是神启,我现在代表桑顿卡亚部落正式向北山联盟宣战,而在古老的集会见证下,我要跟你进行神圣的血战!”
他瞪着格马,像是巨狼张开嘴巴。
“别逃避啊,畜生,给我想起那些被你埋葬的生灵,想想那个被烧成灰烬的姑娘……站起来面对我你这个狗杂碎!”
怒火让肯恩握紧了战斧。
他吼叫着举起了晨昏,寒芒映照着巨型水晶散发出来的光。“我只想要你死!”
“好吧,那就来,你毁了我的一切,南疆人!”
格马破音的嘶吼和肯恩的爆呵回荡在广场四周。
爆发出来的蓝色火焰夹带着一声清晰嘹亮的狼嚎,很多战旌都知道这样的波动——他们的感觉不会出现问题,某种危险到极致的东西就要出现了。
但肯恩依旧没有变成怪物。
格马踉跄爬起来的第一个交锋,就被肯恩砍断了那本就残破的钢鞭,铁器擦出来的火花在昏暗的大厅里清晰无比。
巨大的碰撞差点让格马的肩膀脱臼。
他勉强恢复到站姿,尝试着继续去招架,迎接肯恩召唤出狼之灵后的第一次攻击。
格马曾经按照猎牲领主留下的传统进行挑战,并且狩猎了一定数量的巨兽,才得到如今这件象征着至高荣誉的披风。
他身体里面的兽灵在激荡,可是狼的意识却淹没了他的脑海,导致所有的召唤都被阻塞。
格马或许已经遗忘曾经在荒原里闯荡时的洒脱与自然,还有那些最真实的战斗机巧,他痴迷于虚无荒谬的东西太久了
肯恩纵向劈砍的动作落在他眼里。
格马觉得还有能够躲避的缝隙,但是身体笨重难移,血液伴随着剧痛从肋骨延伸,血液泼洒在遗迹内部古老的地砖上。
冰凉的感觉从身体里面蹿出来。
格马恍然意识到自己的年龄,心想,如果是年轻时候的自己,绝对能够躲过刚才这招。
他发出一声困兽般的低吼,强迫着兽灵和魔法力量去治愈伤口,刚要抽搐腰部的刀子,就被反手飞过来的肘击打中脑袋。
格马眼前爆出血雾,仰躺着重重倒在地上。
肯恩拎着战斧走过来的脚步如此清晰,就像是敲打在冰砖上的木头,还有那些裂开的冰洞里回荡的清冽水声。
格马天旋地转之间回到了无数冬天之前。
他能够想起在击杀巨兽时候的自信,还有处决那祸害部落的野兽时,自己的脚步同样带着坚定。
“为什么……啊……什么时候开始,我也变成被处决的东西了……”
格马嘴巴里的血液阻碍了发音。
意识回落的时候闪过好几个人影,有尚未死去的老艾萨妮,有向自己跑过来的年幼锡蒂,还有很多很多部落的同伴。
最后定格在黑暗里的,是肯恩的脸。
他开口道:“别说话,我希望你忏悔,因为一切都晚了。”
随后战斧一次次举起,而血液和震撼人心的颤抖开始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