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他的作案工具上用针扎洞洞。”
“觉得母亲是怎样的人?”
“情商很高,能把事情处理得井井有条,但有时候掌控欲太强。”
………………
过了大约二十分钟,心理医生以手指托眼镜镜框,露出了颇为诧异的表轻情。
全部答对。
和答案完全一致。
也就是说,针对每一个问题,崔锦绮都说了实话。
再看脑电波的成像记录,将图片用鼠标拉出来翻来覆去地查看,她终于不得不承认一个匪夷所思的事情。
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明明上个月还没有任何改善的迹象,但今天再次检查却发现……
……她的撒谎病,好了?
“真的?!”被心理医生告知此事的崔泰冲,立刻欣喜若狂地站起身来。
“目前来看,已经找不到反应异常的病灶区域。”心理医生笑着说道,“保险起见我们还是再观察几天。”
“那是要观察几天。”崔泰冲忙不迭地点头答应下来,“确保我女儿没事。”
家里一向疼爱的小女儿,却得了不得不撒谎的恶病,以致于在外界士族里的风评都非常差,被人瞧不起,这何尝不是他身为父亲的心病?如今多年夙愿得偿,崔泰冲甚至有想去紫金山的寺庙还愿的冲动了。
“锦绮!”他忍不住老泪纵横,将女儿抱住说道,“这些年你受委屈了!”
“我没事了,爸。”崔锦绮也稍稍有些感伤,但很快又被坚定的情绪所取代,“接下来,我想要过自己选择的人生。”
“爸爸保证,你一定会过上自己选择的人生。”崔泰冲此时已经感激涕零,别说让她处理族务,恨不得将整个世界都买下来送给她。
“嗯。”崔锦绮没有多说,心思却突然回到了之前,想起了邢沅芷所说的话语。
你也喜欢他吗?
短短的六个字里,却仿佛带有巨大的重量,沉重到她光是想到这个问题,甚至似乎都难以继续呼吸下去。
自保的本能,在驱使她立刻回答“不喜欢”,因为这样可以让她的压力减退。正如最初相遇时王婉柔所说的那样,谎言是用于博弈的工具,而她畏惧人际交往之间的博弈,所以宁可堆砌大量的谎言来封闭内心,不再对外界的任何人敞开,从而避免受到任何伤害。
可是……
崔锦绮却更加明白,只要她此时选择撒谎否认,她在和邢沅芷的争夺中就无形认输了。气势、决心、意志……都会随着她的否认而随风逝去。
毕竟如果你连承认感情都没有勇气,又何谈去说服自己这段感情真的存在呢?
因此,比起日积月累、根深蒂固的“撒谎避免带来伤害”的潜意识,另一种更大的恐惧笼罩了她。那是种即将失去什么东西的惶恐,告诉她如果在这里选择退缩。
她一定会后悔。
因此,尽管本能习惯仍然在试图干涉她的思想,以致于颅骨内的大脑甚至开始隐隐作痛,她还是不知花费了多久的漫长时间,终于克服了强烈的撒谎冲动,说出了她真正所想要表达的内容:
“是的。”
面带痛苦地按住太阳穴,她感觉某种束缚在她灵魂身上的保护性外壳似乎破碎了。
她曾用厚厚的谎言外壳来保护自己,但直到某人挺身而出挡在他身前后,她已经不需要这层外壳了。
然后她转过头来,脸色苍白而平静地看着邢沅芷:
“我也喜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