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没做,抱歉,我得先回去,不能陪你们喝酒了!”胡乱编了个借口,匆匆辞别了他们。
惨了惨了!虽然记忆已是一片模糊,却依然依稀记得,那天我又哭又闹,还抱着他的脖子,把眼泪鼻涕全擦到他身上……
天哪!我的形象啊!我不活了,呜呜!
希望小学大门紧闭,一片寂然,云书桐今天不在学校——对了,今天周末。按习惯,他是到国子监办公去了。
我嗒然若失,象泄了气的皮球,垂着头,漫无目的地在街头乱逛。
“王妃。”
抬起头,目光触到那对熟悉的石狮子,脸上露出自嘲的微笑——习惯真的是个很可怕的东西,才两个月不到,我已被它制约,竟在不知不觉中,又走回了王府大门前。
对,除了报馆和学校,我根本无处可去。
不想让喜儿她们三个丫头看到我,又来东问西问,现在我可没心情同她们玩闹。更不想回书房去面对君怀彦那张波澜不兴的死人脸。
我懊恼郁闷到死,脑子里乱轰轰的。脚底不小心踩到一块碎石,痛得呲牙咧嘴——拷,连昭王府的石头也来欺侮我?
我一脚踩住它,把它想象成君怀彦那张冰块脸,恨恨地蹂躏着,最后才飞起一脚,倏地一声把它踢出去老远:“看你还得意?”
“哎呀!是哪个缺德的家伙,用石头扔老娘?给老娘滚出来!”尖锐的嗓子伴着一个硕大的身形,从拐角处怒气冲冲地闯了过来。
呃……这张脸看上去有些熟悉,对了,她是织绵楼的绣娘阿桃!肖想君怀彦的那个。
“呃,阿桃是吧?对不起,打到你了。”我一脸歉意地瞧着她——她一手捂住额角,不知道有没有打破她的头?
“呃……王妃。”阿桃抬眼见是我,高涨的气焰顿时熄了大半。捂住额头的手,移下来按住那张闯祸的大嘴巴。露出一个肿成核桃似的青紫色的大疙瘩。她一脸尴尬地向我弯腰行礼,讷讷地道:“瞧奴才这张臭嘴……不碍事,不碍事的。”
“这个时候,你不是应该在织绵楼吗?怎么跑这里来了?”我不好意思地冲她笑了笑,随口搭讪,想转开话题。
说完才暗自后悔,这个话题找得并不好——听起来象是要找她的碴。
果然,阿桃一脸紧张地扭着衣角,瞪大了眼睛,急急地分辩:“小的不是偷懒,是家里捎信来,有急事,让我回去一趟。”
“哦,出什么事了?”我放柔了语气,关切地问了一句。
“唉!我苦命的春红……”哪知道阿桃就象突然打开了的水笼头,一下子捶胸顿足地哭了起来。
“春红怎么了?”我心中讶然,小心地询问——好象曾听她说过,她有一个内侄女春红以前是侍候过云书雁的?不知道她说的是不是这个人?
“呜呜,春红从小在王妃身边侍候,承蒙云大人和王妃看得起,给她许了个好人家。本以为一生有了依靠,谁知道这孩子福薄,前些日子突然染了疾病,手不能动,口不能言的……这不,刚才家里捎了口信来,说是殁了!”阿桃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好不伤心。
“死了?”我茫然地重复了一句——这么年轻?
“是啊,可怜他大伯白发人送黑发人!呜呜老天不长眼啊,怎么不让我去死呢……?”阿桃又是一阵呼天抢地。
“阿桃,别哭了,不是送信来让你回家的吗?你快回去吧。”我摇了摇头,摸出一张银票,也没看多少,随手递了过去:“春红跟了我多年,这些银子,算我的一点心意,你拿着吧。”
“谢谢王妃,春红总算没白侍候王妃啊。她早说了王妃面冷心善,是个不可多得的好主子……”阿桃喜出望外,接了银票,千恩万谢,絮絮叨叨地诉说着,一溜烟地消失在蜿蜒的小径上。
正文 美色当前(四更)
一条鲜活的生命都可以在瞬间消失,跟春红的早逝比起来,我那点子事算得了什么,哪值得捶心捶肝地后悔?
算了,不就是醉了一回好死不死让不该看见的人看见了?下次注意就是了,又不是世界末日。对,咱该干嘛干嘛去!*
可是,想是一回事,真正面对起来,又是另一回事。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对着君怀彦,总觉得浑身不自在。他明明平静如常的表情,看在我的眼里,却总觉得是别有用心。
我很想直截了当地问他“喂,那天是不是你送我回来的?”
可是,几次开口,话到嘴边,却终于没了勇气——唉,到底怎么才能既委婉又不着痕迹地提起这件事呢?
万一我问了,他却根本不知道,那不是更糗?
奇怪,我这人平时胆子也不小。身为一个作家,又当过很长一段时间校刊的记者;开洒吧之后,每天更是要面对形形色色各种不同的人,什么阵仗没见过?
早就练就一副刀枪不入的厚脸皮。可为什么在他面前却老是没了底气?
“有事?”在我第N次用眼角的余光偷看他的时候,君怀彦终于沉不住气,抬起一直埋首于书中的那颗高贵的头颅,恩赐似的面对我。
“呃……没事。”我小小声地申明,然后很没志气地垂头回避了他灼人的视线。靚靚网-更多精彩
“那就早点去睡。”说完,他不再理睬我,又埋进那堆文字之中。
相处这么久,发现他居然是个超极爱看书的家伙,每天手不释卷,挑灯到深夜。他书房里这些成山成海的书,竟然不是摆设,大部份都有他披阅过的痕迹。
“呃……其实有点小事。”盯着他的后脑勺,犹豫许久,期期艾艾地张了嘴。
“恩。”他回头,挑眉看向我。
呃,他到底是真糊涂,还是在装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