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兵们开始窃窃私语，有些不小心的，甚至把声音都传到了卡尔的耳朵里，但是卡尔不想管他们，他和艾米的关系已经确定了，这些闲言碎语，并不会对他们造成困扰。

何况艾米也明确了自己的态度，她放弃了升职，换取继续留在自己身边的机会。

这比任何承诺，都更有说服力。

她也喜欢自己，只是缺少表达。

列车传来广播，他们即将告别意大利的领土，进入邻国瑞士，列车长也将更换为一位瑞士籍的中年男人。

这个中年男人的声音很特别，他在广播里，代表瑞士向所有旅客表达了欢迎和祝福。

好吧，这是这个世界的规矩，国际列车里，会根据行程，设立多个列车长，他们会在进入自己国家时，接管职务。

卡尔并不在意，这趟列车里有四位列车长，分别来自德意志，意大利，瑞士和奥匈。毕竟这趟列车的终点站在柏林，从热那亚出发，然后穿越四个国家。

这也是为什么，车票难以安排的原因，这样的线路，只此一家，而且两天才发一班车。

卡尔忽然想起，前世乘坐这种国际列车的经历，并没有这么麻烦，毕竟国家之间的关系，没有这么复杂和剑拔弩张。

“真是一个多灾多难的世界呢。”

笑了笑，卡尔继续把头转向窗外，夜幕之下，阿尔卑斯的山脉显得黑暗和幽深，仿佛无数故事，都隐藏在那黑暗的阴影当中。

卡尔想睡一觉，毕竟车厢里大部分人都睡着了，他们在车厢里闹了一整天，早就消耗掉了所有精力。

可是不管怎么闭上眼，卡尔都睡不着，那份情报，让他感到难以心安，他在思索，回到德意志后，该如何去做。

他会尝试退伍，以他现在的身份和地位，退伍后依然会享受到足够的优待和便利，甚至给拉杰尔夫写一封信，便可以直接在外交部获得一个不错的职位。

毕竟想要退伍，只有趁着现在了，否则战事开启，他是不可能脱下这身军装的，那样等于是逃兵，是叛国，不仅会收回一切荣誉，还会被判处重刑。

“但是参谋部，会放人么？”

卡尔露出一个苦笑，无论之前给艾米送的信，还是之后给自己送来的情报，都说明一件事，参谋部在让自己做好卖命的准备，他们拿来了胡萝卜，也准备好了大棒，如果自己不听话，那么结果……

他们有一百种方法，让自己身败名裂，这一点卡尔十分清楚。

他之所以能够取得这些资源和地位，参谋部一直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甚至还替自己承担了许多压力。

无论是人情，还是实际利益，参谋部都卖给了自己许多，现在明确告诉了自己，法兰克人在准备战争，而我们，也要做好相应的准备。

这个时候你打退堂鼓，他们不弄死你才怪。

“真是羡慕你啊，可以以旁观者的身份，见证着一切，不用挨枪子，也不用为了各种各样的利益和人情，而陷入纠结。”

卡尔看着阿尔卑斯山，自言自语着，他忽然放弃了退伍的打算，因为他发现，自己根本办不到。

当然，如果他强行要求，也不是不可能。毕竟拉杰尔夫亲自开口要人，参谋部也阻拦不了，毕竟那个老家伙势力大得很，是参谋部少数招架不住的人物之一。

可如果那样做了，等于是和参谋部结仇，自己也会落下懦弱和忘恩负义的污点，这等于封死了自己所有上升通道，总的来说，根本划不来。

卡尔在纠结着，拂晓之时，他才小睡了一会儿，他没有想到任何办法脱离开战争，他已经陷入太深了。

悠悠醒来，卡尔发现已经是早餐时间，芬娜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跑了过来，坐在自己的对面，一脸笑意的看着自己。

“这是早餐，卡尔学长，赶紧吃掉吧。”

芬娜把一份三明治递了过来，卡尔笑了笑，伸手接过，然后咬了一口。

味道比较一般，但是在火车上，也奢求不了太多。

芬娜一直在笑，似乎和卡尔在一起，让她感觉到开心，可是当她离开后，辛迪却走了过来，小声在卡尔耳边低语一句。

“这个孩子是在太单纯了，长痛不如短痛。”

话里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卡尔没有回到，而是眼眉低垂的，看着手里那份几乎快要吃完的三明治。

他知道，辛迪是告诉自己，要做出决断。其实芬娜已经在与艾米的竞争中失败了，所有人都知道，除了她自己。

她依然坚决的认为，她和卡尔还是有机会的，甚至违心的认为，一切针对卡尔和艾米的流言，都是恶意谣传。

这是一个艰难的事情，会打击到那个小妮子幼小的心灵，不过这个责任，应该由卡尔来背负，谁让是他一直喜欢搞暧昧，从来不和芬娜把话说清楚呢。

“羡慕你的事情，看来又多了一样。”

卡尔看向窗外，太阳从阿尔卑斯山的背后缓缓升起，这意味着光明来临，千年万年，太阳都是这样升起，在阿尔卑斯山后面，在这个旁观者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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