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夜里,面对上百名顶尖杀手的围攻,勇敢的何贵凭一己之力击杀了数十名敌人,却终究寡不敌众,被荼毒的匕首划伤了胳膊,没过多久就丧失了战斗力,惨死于乱刀之下。等我爹赶到的时候,院子里的何贵已经被无数利刃撕成了碎片,只有一颗脑袋还算完整,一双无神的眼睛依旧张着,似乎是对这悲惨的人世间最后的眷恋。
更过分的是,几个体型壮硕的杀手居然将一旁何贵英勇抵抗以致身负重伤的弟子堵在房中,欲行不轨之事。这群家伙整天和各种犯罪、阴谋打交道,心理变态就是家常便饭。看着原本的小乞丐如今这一身洁白的肌肤和倔强的延伸,直接激发了他们的兽欲,一个个争先恐后地要上去扒他的衣服。
此情此景,镖局的一众好男儿个个怒火中烧,都不用我爹开口便十分干脆地冲进了院里,和这群卑鄙残忍的恶魔展开了殊死搏斗。
一方是在死人堆里摸爬滚打,踩着无数尸骨,凭各种残忍的杀人手段走到今天的顶尖杀手,一方是训练有素,安全送镖十次以上,且个个都对这些异乡人恨之入骨的镖局男儿,大战一触即发,血腥而疯狂。
后来据我爹的回忆,那是他人生中打过的最惨烈的一仗,精挑细选的近百名镖局高手死伤过半,就连他自己都险些被人一刀砍断了脚筋,虽然在场的异国杀手们全数殒命,镖局这面亦是惨胜,最重要的是何贵已经命丧黄泉,,这场救援就成了一个笑话。
为了替镖局挽回颜面,当时镖局的专门讼师对外宣称我爹是在袭击发生后才得到的消息,这场战斗也不是为了救援,就是奔着复仇去的。一则遮掩了镖局情报迟缓的尴尬,二则提升了这场战斗的意义,让束河百姓将镖局视为束河,乃至大明苍生的守护神。只是稍微改了一下时间就能收获如此效果,讼师这一招确实巧妙。
可对镖局来说,这件事实在是镖局历史上的一大污点。好歹不管是在汉中还是在束河,我们龙门镖局就从来没被人打成这样过。巨大的损失背后是综合实力的欠缺,当然,情报传达不及时,敌我态势不明朗也是造成惨重损失的主要原因。自那以后,我爹便潜心整改,可惜还没等他处理好一切便在替年掌柜送货的路上不幸遇害。在那一战损失了大量精锐,之后被劫镖又是一次巨大的打击,整个镖局人心惶惶,会演变成日后人走茶凉,门可罗雀也是十分正常的了。
当然,何贵那个可怜的弟子最后也没能抢救回来,他伤口太深,失血过多,在我爹率领大伙儿英勇奋战的时候便已经奄奄一息了。等尘埃落定,我爹想带他去医馆急救的时候,他已知自己时日无多,握着我爹的手哀求他把自己和师傅葬在一起便带着无尽的遗憾和痛苦离开了人世。
我爹强忍悲痛,将何贵的人头放在他徒弟的怀中,亲自抱着孩子的遗体一路走回了镖局。在此途中目击者无数,大伙儿也都不知道佟镖头怀里抱着的少年和人头
是谁,不过貌似很多人都觉得那少年还没有死,只是伤重昏过去了而已。后来讼师也在公告中顺嘴提了一句,说那孩子并无大碍,只是受了惊吓,又承受恩师惨死的打击,一时接受不了晕了过去而已。等他伤愈之后便会让他留在镖局帮忙,算是给外头那些等着后续的吃瓜群众们一个还算满意的交代。毕竟何贵和他徒弟都只是无名之辈,大家也就是当时关注一下,过不了多久就会将此事遗忘的。
也正是捡着这个便宜,我便信口胡诌了起来。云老头不大喜欢打听这些事情,十有能顺利混过去吧。
果不其然,云老爷子微眯的眼睛渐渐睁开,拍了拍我的肩膀道“后生可畏啊,我这孙儿踏入武师之境已有两年,同境界中未逢敌手,我观少年你的身体,踏入武师之境不过数月,就能将我这不成器的孙儿打成猪头,了不起,真是了不起啊!”
他这么一夸我,我心里反倒一阵七上八下,不知道这老东西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好在说完这话,老爷子便回过头冲云殇招招手道“殇儿,你过来。”
云殇听话地走了过来,老爷子慈爱地摸了摸他的头道“跟爷爷说说,你们是因何起的争执?你又是怎么被人家给打成这样的?”
“我们是…”云殇一愣,有些吞吞吐吐地不知该如何开口。这小子一看也是个直肠子,估计本想着干脆就实话实说了,可真面对这位面慈心狠的老爷子的时候,他之前想出来的那些话估计就再也说不出来了。
万般无奈之下,云殇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我。可我又怎么敢开口呢?莫说这是你爷爷问你话,是你们云家自己的事儿,就算我是杨氏派过来谈判的,这种时候也是绝对不能说实话的啊!
可眼看着云殇的表情越来越委屈,看起来倒不像是怕被爷爷责罚,反而是在我这儿受了说不清的委屈似的,这可绝对不行啊!好歹咱还是个正人君子呢,这不该背的黑锅那是绝对不能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