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礁石村,外面是一米多宽的土路,两侧杂草丛生。
杨楚没走多久,就看到了周围有不少人烟活动的痕迹。
一些杂草堆和海岸边,有身形佝偻,面黄肌瘦的渔民百姓,似乎在寻找野菜,海产之类的吃食,这些人几乎绝大多数都是衣着褴褛,困顿不堪。
一些个偶尔四处跑动的孩童,也是黑黝黝的光着身子,瘦弱不堪。
在靠近东北方向的一些地方,有烧荒开出的一些田地,光着上身的十一二岁的孩童背着木犁,面容枯槁的老人在后面把持方向播撒种子。
在经过方阿水说的那个礁南村时,入目所见,一如礁石村,都是破漏的木棚房子,基本上也就勉强遮挡风雨。
这地方大概也就是气候可能不错,秋冬季节比较短,否则就这些人的衣着和住所,一个冬天下来都不知要冻死多少。
“这底层百姓的生活,已经到了一个牛马不如的地步了。”
杨楚目睹此景,脚步没有停留,但也感受到了那种极端生活下的艰辛。
而且,这种情况,并没有因为杨楚渐渐靠近南环镇而有所收敛,反而越是距离近,这样的情况越发严重。
大片的田地里都有人在劳作,可几乎全部都是面黄肌瘦,衣不蔽体。
不论是往来在路上遇到的行人,还是远处劳作的农夫,所有人眼里都是死沉沉的,仿佛就是一具麻木的躯壳,没有灵魂。
相比之下,礁石村这个距离南环镇比较远的小渔村,似乎生活还算不错的了。
杨楚估计着一路大概走了十五六里的路程,远远的一处临近海岸的城镇出现在了他面前。
此刻,南环镇外围,是一大片忙碌不停的工地。
黑溜溜一大群衣不蔽体的苦力,一个个肩扛手挑搬运着各种石料木料,似乎正在修建什么建筑。
在这些人群外面,还站着一个手里握着绕成好几圈皮鞭的监工,身上的衣着与被杨楚打死的那两个汉子一般,同样是一身皂衣。
杨楚没走太近,那握着皮鞭的监工,瞥了一眼经过的杨楚,也没理会。
只是看着人群里,一个动作稍慢的苦力,手里的那条鞭子突然一甩,足有五六米长的皮鞭在空中划过一道残影,啪地一声,精准落在那个苦力的后背上。
惨嚎声响起,那个挨了一鞭子的苦力,连忙搬运着木料,跟上其他人的动作。
“这手法——”
杨楚匆匆一瞥之下,看出了这个皂衣监工在挥舞鞭子时的骤然爆发力,那么长的鞭子要挥舞起来还极为精准的打中人,绝不是那么容易的。
穿过南环镇外的这一片忙碌的工地,镇内地面突然一下就变得干净整洁了起来。
虽然依旧还有许多面有菜色的人群,但衣着上至少还勉强可蔽体。
偶尔街道上还能见到一些个穿着皂衣的男男女女,一个个面色红润,器宇轩昂,走在路上的人群则立刻朝两侧避开,低头行礼。
“等级似乎十分严苛。”
杨楚在街道上快步穿行,以他对信息的捕捉能力,还有他身上的衣着,一路上那些身穿皂衣的男男女女倒也没人理会他。
只是,这一路所见,越发感受到了这整个南环镇那种让人窒息的等级差距。
“这个世界的武者,感觉就像是某种特殊地位的贵族一般。”
杨楚匆匆扫了一眼,行走过一条条街巷,朝着流云馆所在的方向走去。
流云馆的位置很好找,是南环镇靠近海岸那边最中心的区域。而且也没有出乎杨楚的意料,是整个南环镇最高最大的建筑。
围绕着流云武馆周围的一系列建筑群,也都明显要光鲜许多。
衣着褴褛的穷苦底层百姓逐渐减少,街道上行走往来的多数开始是体面一些的人群。
茶楼、酒肆、伎馆、布铺等各种店铺也都出现,并且多了起来。
除了穿着皂衣的人外,还有少部分穿着白色劲装的,几乎每个白色劲装的人身边,都簇拥着一群皂衣男女。
杨楚和镇内大多数底层百姓一般,大多数都低头避开。
一直到了流云馆附近,他才停下了脚步。
流云馆,或者叫流云武馆,是一大片颇为恢弘的建筑。
门外有广场,青石铺地,正门前还有两尊一丈高的石狮,看上去几乎像是古代衙门所在。
往来出入的也只有穿着白衣和皂衣的男女,其他衣衫褴褛的普通人,哪怕是距离大门还有十丈远就会避开。
杨楚环顾了一圈之后,发现这流云馆西面的一个侧门门前,此时却有大量的孩童在那侧门门口排着长队。
在长队外面的不远处的街道另一面,则还站着许多衣着或普通,或打着补丁的大量人群。
看上去这些围观的人群,似乎就是那些个孩童的家人。
“哇——”一声哭喊从侧门内响起。
一个年约十三四岁的孩童,被一个皂衣汉子捏着后脖子,直接从里面拖了出来,一下扔在了地上。
“阿生,阿生……”
人群里,立刻有一个面容苍老的妇人,冲了出来,一把扑在这个孩童面前,哭喊着,“阿生,你没事吧?阿生,别怕,娘在这呢。”
“娘,我不成的。”那孩童满脸泪花,抬起头看着老妇人抽泣道。
“不成就滚一边去。”
这皂衣汉子看着跪在地上的一对母子,随口吐了一口吐沫,目光又扫过绵延的长队,恶狠狠道,“一人一次机会,这是老天注定的,馆主给你们这些贱民机会,你们要自己珍惜。要是不成,就乖乖滚回去。谁要敢再喧闹,别怪老子不客气。”
“回家,阿生,我们回家。”
那老妇人被这皂衣汉子一吓唬,全身几乎颤抖了起来,拖拉着那地上的少年,灰溜溜的就朝着远处的街道外走去。
“他们这是在做什么呢?”
杨楚站在人群一角,目睹了这番场景,眼里越发的好奇,甚至,他心中隐隐有了一点猜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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