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一路前行,到了傍晚时分,终于走出了这片山野,眼前是一片崎岖不平的土地,西南一隅有几座低矮的小山丘,山丘之间有十几户人家,虽然看不到人影,却能看到炊烟袅袅,想来村中有人居住。叶逢春不欲惊动村民,打算带着众人进入村外一处树林中歇息。此时有一名探路的伙计纵马赶到,告诉叶逢春这座村子中只有十四户人家,村民加在一起共有四十余口,都是一些农夫村妇,并无古怪。走在最前面探路的两名伙计离着大队人马已有四十余里,途中并无异样,尽可以放心前行。
叶逢春听完之后,夸赞了伙计几句,便即打发他回去探路,自己带着众人进入树林歇息。他与厉秋风和慕容丹砚商议了一番,以为此地离着村庄太近,为防万一,不能埋锅造饭,只好取出一些干粮分给众人食用。众人辛苦赶路,此时已是疲惫不堪,吃了干粮之后,便即各自寻找干净地儿歇息,不久俱都沉沉睡去。
次日一早醒来,众人吃过早饭之后,叶逢春吩咐手下的伙计将扶桑百姓分为四队,每队约摸四五十人,各由三四名松鹤楼的伙计引领,依次走出树林向前进发。每队人马间隔大约五六里,有几名松鹤楼的伙计在四队人马之间穿梭往返,传送消息。如此一来,就算遇上了扶桑国官府的官吏,却也不会惹出什么麻烦。
叶逢春陪着厉秋风和慕容丹砚,跟随最后一队人马走出了树林。放眼望去,天地之间再也没有昨日那般灰濛濛的模样。慕容丹砚骑在马上笑着说道:“多亏了这场大雨,将地火带来的沙尘全都冲洗得干干净净,否则走在路上灰尘四起,咱们必定弄得灰头土脸,口鼻中尽是沙土,岂不是难受死了?”
叶逢春听慕容丹砚说完之后,陪着笑脸说道:“穆姑娘说得甚是。若是道路仍被沙土覆盖,不只行走之时口鼻会被灰尘塞住,而且看不清楚道路上的情形,若是马失前蹄,极易伤了马匹。咱们带了这么多行李,若是没有马匹,只怕寸步难行。”
叶逢春话音方落,厉秋风抢着说道:“叶先生在扶桑国居住多年,想来对此地甚是熟悉,在下有一事不解,还望叶先生不吝赐教。”
叶逢春听厉秋风如此一说,急忙陪着笑脸说道:“厉大爷说得哪里话来?为厉大爷和穆姑娘效力,乃是在下的荣幸。厉大爷有事情尽管说便是,只要在下知道,绝对不敢有丝毫隐瞒。”
厉秋风沉声说道:“眼下正是寒冬,天降大雪并不稀奇,可是昨日竟然下起倾盆大雨,岂不是太过奇怪?”
慕容丹砚听厉秋风说完之后,心中一动,忍不住开口说道:“呀,我怎么没有想到此事?!厉大哥说得不错,隆冬时节应当下雪才是,怎么会下起倾盆大雨,这也太奇怪了!”
叶逢春笑着说道:“厉大爷和穆姑娘说得不错,若是换作中土,冬天原本应当下雪,绝对不会下雨,一旦冬天下雨,不只百姓惊恐,还会惊动朝廷,钦天监必定要费尽心思解释缘由,否则极易引发朝廷非议。但是扶桑国孤悬海外,南北狭长,东西狭窄,四周被大海环绕,是以时节变化与中土大有不同。在下在扶桑国居住多年,冬天下雨,夏天下雪,说起来都不是什么稀奇事情。”
叶逢春说到这里,略停了片刻,这才接着说道:“只是昨日这场大雨如此惊人,极是少见。或许是上天垂怜,担心大地被沙土掩盖,咱们无法顺利通行,这才降下了一场大雨,将沙土冲洗得干干净净。哈哈,哈哈。”
三人骑在马上谈谈讲讲,倒也并不寂寞。走出树林不远,远远看到右侧有几户人家,只是看不到人影。慕容丹砚转头对叶逢春说道:“叶先生,咱们一路走来,虽然看到一些屋宅田地,但是极少看到扶桑百姓,他们都去了哪里?”
叶逢春笑着说道:“扶桑国土地贫瘠,人口稀少,咱们此行前往寒山渔村,一路都是高山大河的所在,极少有扶桑百姓居住。偶然看到几户人家,也是贫穷百姓,说句有伤风化的不雅之语,只怕全家上下只有一两条裤子能穿着出门,是以平日里这些百姓都藏在家中,压根不会出门行走。何况眼下正逢寒冬,扶桑人大都每天只能吃上一顿饭,还都是一些稀粥咸菜之类,加上要么没有衣衫,即便有衣衫也是破烂单薄,若是出来乱走,说不定就要冻饿而死。是以他们只能留在屋中,极少出门,咱们看不到扶桑人的影子,却也并不稀奇。”
叶逢春说到这里,略停了片刻,这才接着说道:“或许正因为扶桑国土地贫瘠,食物不足,这些扶桑人才会贪婪成性,只想着依靠抢夺别人的钱财和食物过活。在下到了扶桑国之后,初时被官府官吏敲诈,后来又被山贼响马盯上,数次陷入绝境。所幸在下舍得花钱,请了一些逃到扶桑国避难的汉人相助,这才保全了性命。”
慕容丹砚听叶逢春说完之后,点了点头,口中说道:“何止扶桑人对中土垂涎三尺,鞑子也是同样贪婪。这些蛮夷居住在漠北,不想着耕种粮食,只想着南下抢夺咱们汉人的东西过活。可是咱们汉人几百几千年前还不是同样缺吃少穿?只是先祖们勤勤恳恳,整日在田地里耕种,种出粮食果腹,即便遇上灾年,也没想着去抢夺蛮夷的东西。可见咱们汉人受过圣人教化,素有羞耻之心,即便落入困窘之境,却也不会蛮不讲理去抢夺别人的东西。鞑子和倭寇卑鄙无耻,以为汉人怯懦胆小,才会不断骚扰中土,杀害汉人百姓。这些蛮夷阴险狡诈,蛮横无理,个个都是杀人不眨眼的凶徒,须得将他们全都杀光,才能免除后患,一劳永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