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秋风听慕容丹砚如此一说,心中悚然一惊,急忙转头向石径四周的花树望去,目力所及之处遍布五颜六色的花朵,一眼望去犹如滚滚水流,在微风之中不住晃动。走出密道之时,厉秋风看到层层叠叠的花树,只觉得美丽异常,此时看到鲜花似海,却感觉阴森恐怖,心中十分惊骇。
慕容丹砚见厉秋风东张西望,神情古怪,情急之下来不及说话,身形一晃,瞬间抢到左首石径边缘,到了一株花树近前,仔细打量树上的鲜花。厉秋风大惊失色,急忙追了过去,口中说道:“姑娘小心!”
慕容丹砚屏住呼吸,右手自头上拔下一根银簪,用簪尖刺向一朵碗口大小的红花。厉秋风见此情形,知道慕容丹砚要以银簪试毒,心中又好气又好笑,暗想银针确实可以试毒,但是试不出毒气。咱们嗅到的异香若是花香,用银簪压根试不出鲜花是否有毒。慕容姑娘虽然聪明,毕竟江湖阅历太少,胡乱行事却也不足为奇。
厉秋风思忖之际,慕容丹砚已经将银簪自花朵之中拔了出来,放在眼前仔细察看。厉秋风担心她离着花树太近,被毒气侵袭,急忙扯着她向后退开。待到退回到石径中间,不等厉秋风说话,慕容丹砚抢着说道:“银簪没有变色,看样子花朵无毒。”
慕容丹砚一边说话,一边将银簪举在厉秋风面前。厉秋风看了银簪一眼,向慕容丹砚摆了摆手,示意她不要说话。慕容丹砚知道厉秋风担心说话之时吸入毒气,只得闭上嘴巴不再说话。两人呆立片刻,只觉得香气越发浓郁,心中俱都忐忑不安,只是看到众伙计已经走出了二三十丈,一个个活蹦乱跳,压根没有中毒的迹象,心中越发惊疑不定。片刻之后,慕容丹砚实在忍耐不住,口中说道:“这些家伙大摇大摆走了过去,看样子并无大碍,难道咱们嗅到的异香只是寻常的花香,压根不是毒气不成?”
厉秋风自丹田运转真气,在小周天绕了一圈,并无丝毫滞涩,这才略略放心,口中说道:“或许真是咱们杯弓蛇影,太过杞人忧天了。看来此处花树众多,花香四处飘散,并非有人设了陷阱,要用毒气毒死咱们。”
厉秋风说到这里,略停了片刻,这才接着说道:“咱们须得追上众伙计,躲在人群之中,盯紧了叶逢春和那五个家伙。”
此时慕容丹砚也不似方才那般惊恐,听厉秋风说完之后,她点了点头,便即跟随厉秋风一起向众伙计追去。待到两人追上众伙计,众人已经走到了一片树林边缘。这片树林都是高大的栎树,枝叶繁盛,放眼望去皆是一片浓浓的绿色,而脚下的石径延伸入树林之中,将无数花树俱都留在了身后。
厉秋风和慕容丹砚跟在众伙计身后走入树林,只见阳光自枝叶间隙洒入林中,在石径和草地上投下无数光影,四周一片静寂,似乎天地万物都已静止不动。方才袭入鼻中的异香终于尽数弥散,只能闻到淡淡的青草味道。
慕容丹砚向左右张望了一番,这才转头对厉秋风说道:“厉大哥,姓叶的狡诈多计,一向是无利不起早,而且轻易不会踏入险地。他明明知道进入山庄易,离开山庄难,为何还要大着胆子进入白莲山庄?这可不像他能做出的事情。”
厉秋风看了慕容丹砚一眼,口中说道:“咱们离开密道之时,叶逢春曾经对我说过,咱们须得补给食物,再找一些衣衫换上,否则非得冻饿而死不可,是以不得不进入白莲山庄。不过我看他的用意,可不是补给食物这般简单。”
厉秋风说到这里,略停了片刻,这才接着说道:“叶逢春说若是山庄庄主要对咱们不利,就要先下手为强,将庄主擒住作为人质,使得庄丁投鼠忌器,不敢大举围攻,咱们便可以全身而退,平安离开白莲山庄。不过我看叶逢春野心勃勃,只怕他将庄主扣为人质是假,要将这座山谷据为已有,扩张松鹤楼的势力才是真。”
慕容丹砚听厉秋风如此一说,心中悚然一惊,颤声说道:“姓叶的野心也太大了吧?这里离着码头足有上千里,他又不是官老爷,想要将这座山谷夺到手中,岂不是白日做梦,太过嚣张了?”
厉秋风摇了摇头,沉声说道:“叶逢春在扶桑国苦心经营十余年,在扶桑国黑白两道呼风唤雨,嚣张跋扈,不只是一个唯利是图的大商人,更是一个纵横捭阖的大枭雄。他知道只将码头视为自己的地盘,而不去经营其他地方,只能坐守码头,最后难免一败涂地,为了让松鹤楼屹立不倒,叶逢春不得不扩张势力,要寻找一处更加稳妥之地,与码头成犄角之势,互相呼应,彼此照应,一方有事,另一方可以大举赴援。正所谓狡兔三窟,叶逢春是一个狡猾的老狐狸,可要比兔子狡诈得多,岂能不多建巢穴,为自己留一条后路?这座山谷与世隔绝,易守难攻,更难得的是谷内如此暖和,无论是种植粮食,还是饲养牲口,都是再适宜不过的地方。昔年秦国能够东出潼关,攻灭六国,最后一统天下,便是因为占据了汉中和蜀地,不愁粮草、军械和布匹等。叶逢春若是能够将这座山谷握在手中,可以说是进可攻,退可守,不管他是要在扶桑国做生意,还是有朝一日想要分疆裂土,成为一方霸主,这座山谷都是天赐宝地,岂能让这块大肥肉从他嘴边溜走?”
慕容丹砚越听越是心惊,暗想姓叶的虽然狡诈,不过他面目猥琐,唯利是图,不像是一个能做大事的好汉。但是厉大哥在锦衣卫当差多年,识人甚准,绝对不会胡乱说话。这座山谷确实是一处宝地,犹如仙境一般,就算不用来种植粮食,在这里建起屋宅居住,也能比别人多活上几年。姓叶的起了觊觎之心,想要李代桃僵,将山谷据为已有,却也不足为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