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跪不了就不跪了。”康熙那能不知道吴应熊是不愿意向他下跪才找的借口,但是在扳倒鳌拜之前,康熙有再大的委屈也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康熙摆手道“众位爱卿平身,给鳌太师、遏太师、吴应熊、耿继美和尚之智赐座。”
“喳!”内监们搬来五把椅子放到殿中,吴远明这时候腿脚也异常灵活了,答谢一声就大模大样的坐到了椅子上,那嚣张跋扈的模样,还真印证了小人得志这句古话。这时,康熙身边的太监张万强唱道“三藩进礼!”坐在吴远明下首的耿继美和尚之智忙从袖子里各抽出一份厚厚的贡品清单,双手交与殿中的小太监,由他们转交给康熙,惟有吴远明却不见动静。
“世子,平西王进贡的礼单,礼单。”站在吴远明对面那小太监低声提醒道。吴远明这才如初梦醒的向康熙抱拳道“皇上,罪臣该死,罪臣的父亲运载贡品的马车,昨夜不慎被入府行刺的贼人放火焚毁,家父进献给皇上的贡品也绝大部分被烈火焚毁,所以就没列明清单。”
“吴应熊,你怎么老是遇上刺客啊?”康熙冷笑道“我大清国这么多王公贝勒,只怕他们遇上的刺客加起来,也没你的多吧?”
“因微臣父子世代忠,李闯的余逆,前明唐王、桂王的余党,云南沐家的余党,还有台湾的郑氏,他们无不把我们父子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时时刻刻的想着陷害刺杀微臣父子。”说到这,吴远明抹去一把眼泪,哽咽道“有时候,微臣都在底下问自己,问自己为什么不能象其他王公贝勒那样,对皇上万岁你少忠心一些,对皇上万岁少那么一点鞠躬尽瘁?那么也用不着得罪这么多仇家,招来那么刺客了。可微臣做不到,因为微臣对主上的忠心天地可表,日月可鉴,要微臣的项上人头容易,要改变微臣父子对皇上的忠心,办不到!”
“呵呵,吴卿说笑了,你们父子与其他王公贝勒对朕的忠心,朕都是心知肚明的。”虽然康熙已经恨吴远明入骨,可是听到吴远明这番话后仍然心理颇是舒服——毕竟吴三桂一家为了他们爱新觉罗家,可是得罪了全天下的汉人。话说到这地步,康熙也不好在贡品问题上继续追问吴远明,仅是将目光转到刑部尚书明珠脸上。明珠会意,立即站出来说道“启禀圣上,吴世子说他对皇上忠心耿耿,臣明珠实在不敢苟同。”
“又一个我们吴家的老对头来了。”吴远明心里嘀咕着瞟一眼康熙一系中的大红人明珠,见他生得眉目清秀,面如冠玉,颇有几分翩翩公子的模样。吴远明知道这个明珠不好对付,忙问道“明大人,吴应熊有那里做得对皇上不够忠心了?还望明大人指教。”
“世子,据明珠无意间得知,此次平西王派到北京进贡的队伍押来了一百多车贡品。”明珠双手抱拳,不卑不亢的盯着吴远明说道“可是世子昨天晚上押进府准备进贡圣上的贡车,竟然只有不到二十辆,这又如何解释?那其他的贡品呢?又到那里去了?”
“被我卖了或者送人了。”吴远明顺口答道。吴远明话音刚落,满朝顿时大哗,康熙也没想到吴远明会回答得这么痛快,过了半天才一拍龙案怒喝道“吴应熊,你好大胆子,竟然敢盗卖贡品?你可知罪?”
“皇上,微臣何罪之有?”吴远明摊开手,一脸无辜的说道“家父派人送云贵特产进京,一是为了进献皇上,二是为了分赠给我们吴家在北京的亲朋好友,三是微臣也要留点弥补家用。至于进献给皇上的贡品是多少,家父没有言明,皇上你没有说要多少多少,那家父送来的土特产就还不是贡品。微臣私下里处置,应该也算不上盗用贡品吧?”
“这……。”康熙深知吴远明那张嘴的厉害,不敢再和吴远明接口,又朝明珠丢个眼色。明珠马上又站出来说道“世子,就算你说得有几分道理,可天地君亲师,君为臣纲,平西王送来的贡品,你为什么偏挑那些最不值钱的药材土产进贡呢?为什么把最珍贵的贡品全部卖了中饱私囊?还有,你父王进贡给皇上的贡品全部被刺客焚毁,你也有保护贡品不周的大不敬之罪!”
“谁说我把最珍贵的贡品全卖了?谁说我父王进贡给皇上的贡品全被烧了?”吴远明气势汹汹的反问道。那嚣张跋扈的模样惹得康熙一阵不爽,又是一拍龙案喝道“吴应熊,这里是百官议事的太和殿,休得无礼。”
“是,微臣遵旨。”吴远明也发现自己的态度有些过了,忙换了口气。那边明珠也问道“听世子的口气,莫非说平西王进贡给皇上的最珍贵贡品还在?世子没有卖掉?也没有被烧毁?”
“那是当然。”吴远明环视一圈满朝的文武百官,坏笑道“吴应熊这次代父晋见,确实只给当今皇上万岁爷带来了一件贡品,可这件贡品宝贵程度却远在其他贡品的总和之上。不要说我父王历年来进贡给皇上的贡品了,就是我们大清所有的王公大臣进献给皇上的贡品相加起来,也及不上我今天进献这一件。”
“世子,你这话说得太大了吧?不怕被风闪了舌头?”明珠冷笑,心说这些年全国各地给康熙进贡的珍奇古玩和珠宝玉器等等,总价值怕是已经超过三千万两白银,而吴三桂管着寡粮少民的云南和贵州两个省份,就是刮地三尺三也绝对弄不到这么珍贵的宝物。
“耳听为虚,眼见为明。”吴远明笑嘻嘻的说道“一会微臣进贡给皇上的贡品抬上来,满朝文武中,只要有一位大人说在下的贡品不够珍贵,那么吴应熊愿领君前诳语之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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