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什么年代,只要有钱就能享受最豪华的待遇,轮船的头等舱,每间都有三四十平,有客厅,卧室,洗浴间,以及阳台。
每间还专门配备了一个女佣,用来伺候头等舱的客人。
上船后的第一天,洛霜和卫其轩没做什么,大致逛了逛。
这艘轮船是专门载客的,船上配备了音乐厅,演出厅,电影院,图书馆,还有一个超大的餐厅,可以用来举办舞会。另外,还有十几个大大小小的俱乐部包间,像用来抽雪茄的房间,电台收发室,品酒间等等。
每一处都有专门的收费标准,洛霜打眼一看,像电影院,在上海,一个银元能买三张票,而在这里,则是三个银元一张票,差不多十倍的价格。
好在对于头等舱的客人,所有服务都是免费开放的,不至于让洛二爷和陈婉娘花得心痛。、
音乐厅每天下午会有音乐会,有专门的乐队,喜欢的可以过来听,或者跳跳舞也行。而演出厅则是晚上有话剧演出,全法文的,偶尔英文,然而洛二爷和陈婉娘都看不懂。
为了叫他们尽快熟悉语言,卫其轩去二等舱找了一位留学生,用两百法郎聘请他两个月,教洛二爷夫妻说法语。
不需要怎么精通,看不懂法文也没关系,只要能日常交流就行。
这艘船上有六分之一的华人,一半的法国人,剩下的都是其他国家的,可由于是往返华国和法国之间,大多都会一点法语,因此语言环境非常有利,只要他们愿意大胆的走出去和人交流。
洛霜原本就会一点,前世出国的机会多了,一些简单的法语交流还是可以的,但更多却是没办法,法文也看不懂。
既然打算去学校学习,那无论如何文字得学会,因此洛霜每天花一半的时间在图书馆。
有卫其轩的针对性教训,她的进度喜人,预计在抵达法国时,能进行简单的阅读和书写。
见到女婿在教女儿,洛二爷和陈婉娘也不过来打扰,在留学生的帮助下,一遍遍找人练习简单的日常对话。
刚开始上船,大家对于广阔无垠的大海,还充满了向往,每天都要去甲板上溜达,看看海景,吹吹海风,惬意无比。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千篇一律的风景再也留不住旅客的脚步,他们更多的把时间耗费在娱乐场所。
去音乐厅,去抽雪茄,去打牌,去跳舞,天气越来越冷,甲板上的寒风吹的人生疼,就更加没有人出去了。
洛霜和卫其轩是例外,习惯午饭过后,出去走走。
这天,他们按照□□惯出门,走到二层甲板时,听到了一声惊呼,“先生,先生您怎么样,快醒醒。”
声音是从楼下甲板处传过来的,两人对视一眼,快步走到甲板边缘,向下张望,就看见了一位华国年轻人,蹲在一位棕发蓝眼的外国老头旁边。
那老头横躺在甲板上,弓着身子,双手抓住胸前的衣服,脸上泛白,嘴唇青紫,显然是病法了。
洛霜正要转身去找楼梯,被卫其轩一把拉住了,示意她不要着急,用手指着下面。
然后她就看见,那位年轻人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折叠的布包,摊开,赫然是一排排银针。
这居然是一位中医大夫!
那年轻人挑挑拣拣,抽出其中一根大小适中的,插入外国老头的某个穴位,不一会儿功夫,老头身上就插了足有十几根。
洛霜眼前一亮,好手法啊!这年轻人的针灸技术虽不说炉火纯青,但已经能出师了,至少对那老头做个急救没有问题。
果然,不多会儿,老人的脸色渐渐和缓,不再像之前那么痛苦。
年轻人正要收回自己的银针,被人大喝一声,“你在干什么!居然敢抢劫杀人!”
说着,两个穿着警卫服,高头大马的西方人就冲了过来,一把把年轻人按到在地。
年轻人大叫,“误会,误会,他病倒了,我是在救他。”
“骗人,你把他身上插满针,还敢说自己在救人,我看你就是想谋财害命。”说着,两人就合力把他拷在甲板的栏杆上。
这时候的手铐还是那种又紧又磨皮肤的铁疙瘩,不一会儿就让那年轻人的双手变得又红又肿。
两警卫见制住了他,没法逃跑了,于是都跑到西方老头面前,一见,大惊失色,“老琼斯先生,老琼斯先生你快醒醒,快,快去叫医生。”
见这情形,洛霜和卫其轩也不耽搁了,忙找路去一楼的甲板。
楼梯位于房间的中央和船的另一头,等他们穿过两层的房间到达一楼,此时甲板上已经来了不少人。
有一位穿着白大褂,提着红十字标志箱子的人明显是医生。医生在给琼斯先生做检查,他的身后站着一对中年男女,以及两个十多岁的男孩。
无论是中年男女,还是那两男孩,都穿着精致华贵,和琼斯先生的装扮风格相近,应该是一家人。
而且他们身上还佩戴着家族勋章,像是某个贵族世家。
此时,两警卫正向他们讲述经过,“我和艾伦正在巡逻,打开甲板的门,就看到那犯人从老琼斯先生身上拿走东西,我们一看就明白了,肯定是那个华国人见钱眼看,想要抢劫,立刻英勇的冲上去把他制服。可遗憾的是,我们来的还是太晚了,老琼斯先生遇害,被他扎满了针,晕倒在甲板上,我们忙通知医生和您们过来。为没有救回可怜的琼斯先生,我们深表遗憾,但请您一定给我们一个弥补的机会,我们一定会处决这个该死的杀人犯,让他知道杀人抢劫的后果。”
“我冤枉,我是个中医,刚刚在救人,您千万别听他们胡说。”华国年轻人一听,忙辩解道。
早知道救人会惹出这样的麻烦来,他就不该烂好心,可医者父母心,难道他真能眼睁睁看着病人在自己面前病发而无动于衷?
可现在要怎么办?西方人并不懂中医,自己还真就解释不清了。年轻人焦急不已,期望中年贵族能相信自己的解释。
然而那中年贵族只是冷冷撇了他一眼,那眼神好似含着冰碴子,显然是不相信他的辩解。
中年贵族不急着问罪,询问检查完的医生,“我父亲如何?还有没有救?”
医生摇摇头,又点点头,语气里全是困惑,“老琼斯先生刚刚心脏病发,差一点就死了,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病情又延缓了,现在无事,只要吃了药,好好休息即可。”
闻言,中年男人和他的妻子儿子们都松了一口气,忙要招呼佣人,把老头扶回房。
可佣人见到他身上还插着银针,一时间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做,才不会碰到这些一看就很危险的针。
中年男人眯起眼,冷冷道,“把那些针扒了。”
年轻人顿时急了,“不能拔,不能拔,那是针灸,拔针有专门的手法和顺利,不能随便拔,你们放开我,我来拔。”
然而在场的没有一个人理他,听了中年男人的话,佣人就要上前拔针。
“住手!”关键时刻,卫其轩出声阻止,“小琼斯先生,我劝您不要轻举妄动。”
中年男人,也就是小琼斯先生转身,“卫先生,是您?好久不见,没想到居然在船上遇到您。不知道您为什么阻止我拔针?”
卫其轩微微一笑,上前解释道,“中医想必您听说过,针灸就是中医其中一个诊疗方法,效果显著。刚刚发生的事,我在二楼甲板上都看见了,老琼斯先生心脏病发,是那位年轻人用针灸缓解了他的症状,才救了老琼斯。”
“你说他救了我父亲,可我父亲却没有醒。”小琼斯先生皱眉。
虽然他相信卫先生的学识和人品,可用针救人未免太匪夷所思了,那个华国年轻人真的有这么神奇的能力?
“您先让人放了他,等他拔掉那些银针,老琼斯先生就可以苏醒了,等他醒来,你就能知道事实真相了。”卫其轩摊手,表示这事很好解决。
小琼斯先生将信将疑,可见到没醒的父亲,决定赌一把,示意那两个警卫放人。
两警卫大急,“小琼斯先生,他肯定是胡说的,不能轻易放过那个杀人犯。”
小琼斯皱眉,对两警卫的冒犯不悦,“卫先生德高望重,不是你们能轻易质疑的!”
两人一惊,再见到卫其轩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们,心里一寒,忙上前把那年轻人的手铐打开。
那年轻人被放开,第一时间对着卫其轩行礼,“感谢您的帮助,如果不是您,我今天真的要被冤死了。”
卫其轩摆摆手,“先救人。”
年轻人点头,上前以专业的手法,把银针一根根拔除。
等所有的银针都取下来后,老琼斯也睁开了双眼,他先是迷茫的打量四周,触及到年轻人的脸,忙要起身道谢,“谢谢你救了我。”
晕倒前,他是有意识的,知道是这个华国年轻人对着自己做了什么,让他没有痛苦的死去。
小琼斯先生见父亲真的醒了,忙上前搀扶他起来,口里不住的念叨,“感谢上帝,感谢上帝,父亲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已经是初冬了,甲板上太冷,一行人转移到小客厅,才从老琼斯先生嘴里听到事情的来龙去脉。
午餐过后,老琼斯先生觉得憋闷,就去了甲板想要散散步,可没想到,甲板上的风很大,一口寒风灌进去,让他瞬间喘不过气,随即就病发了。
掏空了所有口袋才发现,药没有带出来,还在房间里。他要回去拿,可已经来不及了,完全呼吸不上来,好在年轻人用银针帮他缓解,才救了他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