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雪兆丰年。
聊到一半,天空突降大雪。水烟灰的天空中飘下洁白的雪花,渐渐盖住了水泥灰的路面和远处深绿色的灌木。
中央空调静静的启动了。
路露一看这样就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他要是不现在赶紧上路,估计雪大就会被堵在这里了。他总不能晚上睡别墅吧,现在这里可就柳苇一个人。
但把柳苇一个人留下也不安全。
他说“你跟我去市里住酒店吧。明天要是也这么大的雪,就不让家政过来了。”
柳苇摇摇头“一屋子猫狗怎么办?不要把我当小孩子嘛,我一个人不会有事的,冰箱里的东西够我吃一星期的,雪总不会下一星期。”
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柳苇在别墅人生地不熟的,交通环境好的时候把她一个人放在这里还行,不好的时候更不能把她丢下不管了。
路露犹豫了一下,说“要是你放心,我就先留下来陪你住两天,等雪不下了我再走。”
柳苇一愣,哭笑不得“你还真把我当小孩子啊,我过完今年就二十了。”
路露也笑了,说“你可不就是小孩子吗?比我小十岁还不小?我都快比你大一轮了,你管我叫叔都行。对了,你是五月的生日对吧?到时给你办个生日派对,你想在哪里办都行,现在就可以开始考虑生日礼物想要什么了。”
柳苇惊讶极了“你真的不放心我要留下?”
路露“两个选择。我陪你留下,你跟我走,我在市里酒店给你开间房。”
外面的大雪越下越大。
柳苇选择留下。
她对路露的信任没那么薄弱,虽然她长得是挺引人犯罪的,但她相信路露的人品。
路露“行,那我先住天南那间房,他住楼下是吧?我去看看他那屋能不能住人。”
路露去梁天南的房间把床上用具全换了,找到了库房里没拆封的广告商送的衣服,还拿消毒剂把公用浴室里的马桶、洗脸池、淋浴头全都清洁了一遍。
看他撸着袖子干活,柳苇也想撸袖子帮忙,被他赶走了。
路露“姑娘,你要想干点什么就去把草莓洗一碗。”
柳苇去洗草莓,等路露干完出来吃。
路露打扫完毕,他一个人住也不必通知谁,只是给陆北旌打了个电话。
陆北旌一听就说“我去陪你们吧。”
路露“你开什么玩笑!这种天气你开车过来是嫌命长吗?不许来。你还真怕我起坏心啊?”
陆北旌“滚,老子是担心你们。”
路露“担心什么?这雪能不能积起来还不知道呢,要是积不起来,我明天就回去了。不过真不能把她一个人留别墅里,出点什么事怎么办?”
陆北旌“那把小孔叫过去吧。她家在北京,现在也过了初三了,让她加个班看行不行。”
路露“行,我问她一下。”他不放心,又叮嘱一遍“你可别来啊。千万别来。”
说了跟没说一样,陆北旌挂掉电话就去开车了,直接先去给车轮加防滑链和防冻液,再加足了油,直奔东山而去。途中他还给孔泽兰打了个电话,问她能不能去别墅陪柳苇两天。
陆北旌“算你三倍加班费。”
孔泽兰一蹦三尺高“好好好,我愿意啊!”
孔泽兰二话不说拖上行李箱就从家里逃了出去。
两人又路过超市采购了一大堆东西,连卡士炉都带了两个,搞得跟地震演习似的。
别墅里,柳苇捧着一碗洗好的草莓,路露一看到就笑了,“吃啊你,等我呢。”他捏了一颗吃了,“吃吧吃吧。”
路露笑着说“我给你陆哥打了个电话,他八成要过来。”
柳苇吓了一跳“他也要来?”
路露“对啊。担心你。也让他来说服说服你。”
柳苇放下碗,说“我也考虑过离开嘉世。”
这才对。
在嘉世那种公司不想离开就不对了。
路露点点头,听下去。
柳苇“但我跟公司有合同。那个合同是我的一大难题。”
路露“你有合同吗?拿来看看解约条件。”
柳苇摇头“我没有合同。”
路露叹了口气“猜到了。”
路露“有个办法能让你摆脱嘉世的合同。就是提起诉讼。”
柳苇很怀疑这会有用“能赢吗?”
路露一点点教她“我们不上庭。尽量庭外和解。目的是嘉世放你离开,我们可以付出一点好处给嘉世。”
柳苇听出了弦外音。
她没有放松,反而暗暗提起了心。
她轻轻的说“是陆哥的公司付好处给嘉世换我的合同?”
路露点头“对。”
他知道,现在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刻。
他必须打消她的疑心,让她相信他。
路露思考过很多遍怎么跟柳苇说这件事。
最终他决定不把她当孩子哄,把她当一个成年人看,以尽量平等的姿态来谈这件事会更容易一点。不是说要把全部的内情都告诉她,比如陆北旌现在的困境,比如梁平的野心,比如公司需要投资的电影,这些可以说。更多的就不必提了。
他说“你知道陆哥投资这个《武王传》为了找女主角花了几年时间?四年。”他举起一只手,“整整四年,一个项目停摆四年,这是非常危险的。”
柳苇静静的听着,现在是路露在说服她了。
她不想出了狼窝又入虎穴。
她本来的目的就是离开嘉世,但不代表她会马上再去签一个新公司。
路露“从那时起,陆哥和我,还有梁平,我们都同意我们需要一个备用的人才库。有备我们在需要的时候可以迅速马上的找到合适的人选。”
他指柳苇。
柳苇“我?”
路露点点头“是的。你是我们看到的第一个合适的人。”
柳苇“你们找到一个备用的人才就会帮他解决合同吗?”
这也太善良了吧,简直是娱乐圈的活菩萨。
路露笑了一下,说“思思,我这么说你别介意。但你在娱乐圈里,是属于被剥削的底层,假如现在还有奴隶制,你就是一个奴隶。”
柳苇没有觉得被冒犯,她只是觉得这个说法很贴切,所以她点点头,说“那你们是奴隶主阶级了?”
路露也没有避讳这个称呼,他点了点头“近似。陆哥以前也是奴隶,不过他就像角斗士一样,通过一场场角斗成为了贵族,获得了权力,有了地位。我和梁平也都曾经是奴隶,我们追随陆哥这个英雄,从奴隶变成了官吏。”
路露说完才觉得这个比方有点太深奥了,刚想改口,就见柳苇点了点头。
……他是不是有点小瞧柳思思的文化水平了?
路露跳过这个疑问,继续说“所以,你的合同对你来说是卖身契,是压迫你的锁链,但对我们来说,就只是一次平常的商业交易。我们看中嘉世的你,我们就付出一定的代价把你交换过来。但现在问题在于你是不是愿意过来呢。”
路露没看错,柳苇确实不太想用一个合同换另一个合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