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你们认识?”听到马车外的对话,幸韵星探出头来问道,领头的那人她瞧着也有些眼熟,“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益都城下那日,便是他带兵将我们围困在城门上。”薛神医望向那人问道,“堂堂校尉怎做了山匪?”
原来是雲亲王妃的马车,赵蔚深知这车是劫不了,便收起手中的大刀命令兄弟们让出一条道来。
“大哥,不劫了?”有不服气的兄弟问道。
“还劫个屁!”
眼睁睁的看着两千将士被恒王屠杀殆尽,逃出来的不过百余人,那些枉死的将士皆是平日里与他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这教他如何不痛心疾首!
“大哥,这大雪不停歇的下,要是再不开单,兄弟们都饿得不行了!”那人一脸委屈的说道,这是辆双匹马车,一般只有富贵人家才雇得起这种马车。
“怎么称呼?”幸韵星问向此时有些窘迫的赵蔚,莫说兄弟们了,他也饿得饥肠辘辘,只是一直忍着罢了。
他乃逃兵,一旦被恒王发现,只有死路一条。
因此,这日子过得东躲西藏,最后沦为山匪,以打劫为生,连续的降雪,使得路上没有一辆马车经过。
“赵蔚。”
“不如这样,你送我回盛京,作为答谢,我支付你相应的报酬。”
想当初他也是铁骨铮铮的铁骑校尉,如今落草为寇,幸韵星不禁觉得可惜,他们若是能尽快将自己送回王府,这个钱她愿意花。
就在赵蔚迟疑不决之时,一旁的兄弟替他应了下来,眼下要过冬,他们经常是吃了上顿没下顿,只差没进城去抢了!
可他们哪里又敢进城了,若是被官兵发现,当场正法!
“报酬就不用了,我们就想吃顿饱饭。”
“对,有饭吃就行。”
幸韵星伸手朝公子衍要道“拿些吃的给他们。”
“师姐,外头少说有二十来人,马车里的这点东西可是我们五天的干粮。”
方才,公子衍朝马车外瞟了一眼,瞧他们一个个饿得跟饿狼似的,还不得把这些干粮全都吃尽了。
“等去了下个城镇,你再买些便是。”
干粮没了可以再买,只是眼下一个馒头竟能难倒一群大汉,想想也挺心酸的!
“这些东西可都是师姐爱吃的。”公子衍将一包东西递给了师姐,“距离下个城镇还有半天的车程,师姐一会儿别叫饿就行。”
“赵蔚。”幸韵星叫了一声,并将东西交给了他,“东西不多,你们先垫垫肚子,等到了下个城镇,师弟会去买些馒头回来。”
“多谢。”
赵蔚刚一接过包裹,弟兄们就涌了过来,都是些精致的糕点小食,不及馒头、烧饼能吃饱。
现如今,他们已是饥不择食,每人分了些东西便狼吞虎咽的吃起来。
幸韵星示意师父上马车,好抓紧时间赶路,他们若是愿意跟上来便跟上来,若是不愿意,便也只当是做善事了。
“师父,你的酒我可没送出去。”
幸韵星坐在马车里,腿上盖的是金线羊绒毯,手里捧着暖烘烘的手炉,身上罩着一件白狐皮里的斗篷。
“为师这就酒可送不得。”一边说着,薛神医连忙拿起两个小酒瓶护在怀里。
眼看着马车朝前驶走,赵蔚最先追了上去,他加快步伐紧紧的跟在马车后头,同行追来的还有那些弟兄们,众人皆默不作声,只是跟在马车后头而已。
“师姐,人都跟上来了。”
其实,用不着他们护送,单凭师父一人便能扫除回府路上的障碍。
“他们愿意跟着变跟着,等到了下个城镇,你进城买些吃食。”
“我一人也提不动。”
“外头这么些人,你随便叫上两个便是。”幸韵星笑着说道,她掏出一锭金子递给师弟,“若是钱不够,我这里还有些。”
“师姐这是埋汰谁呢,师弟我像是差钱儿的人吗?”公子衍轻瞥了那锭金子一眼,一脸傲娇的说道。
“那行,有劳师弟了。”
“师姐客气。”
温暖的气氛加之马车的缓缓摇动,幸韵星竟迷迷糊糊的打起盹儿来,就在她的身子快要滑倒之时,公子衍挪动身体,恰到好处的让师姐倒在自己的肩膀上睡起来。
“师父,你说雲亲王能离开盛京吗?”
“不好说,回府后方能知道雲亲王当下是何处境。”
“大不了杀出盛京。”
以雲亲王的兵力,杀出盛京乃轻而易举之事。
“那便成了谋逆,要名正言顺的离开盛京才好。”
幸韵星醒来的时候,马车停在一座破庙前,马车里就只剩她与师弟二人。
“怎么停了?”幸韵星坐直了身子,慵懒的声音问道。
“师父进城买干粮去了。”
见师姐睡得香甜,他不忍心叫醒师姐,便让师父进城去买干粮了。
“舒服。”
幸韵星伸着懒腰,舒展开来的两臂不偏不倚的打在了公子衍俊美的脸上,她咪咪一笑,眉眼弯弯似新月。
“师姐可想过有一天会离开雲亲王?”他眸光忽沉,认真问道。
“没有。”她果断答道。
“若是雲亲王有一日纳妾”
“阿雲不会纳妾。”
幸韵星掀开腿上的毛毯,她想下车走走,好活动活动筋骨。
“师姐怎就如此相信雲亲王不会纳妾?”
公子衍跟在师姐身后下了车。
寒气袭身而来,幸韵星一时难以适应马车外的寒冷,身体竟不由自主的哆嗦起来。
她能看到白气自鼻腔里喷泄而出,很快就冻红了鼻尖儿,她不停的朝着手里哈气,依然是冻得小手发凉。
“天寒地冻,王妃还是坐在马车里头的好。”
赵蔚与一些弟兄守在马车外头,还有一些弟兄跟着薛神医进城去买食物了。
“过一会就好了。”
脚下踩的是还未融化的积雪,幸韵星小心翼翼的走出每一步,一直坐在马车里令她感到腰酸背痛。
“你恨我吗?”幸韵星问道,赵蔚一直跟在她身后,如同侍卫跟着主子那般。
“说不上恨,只是可惜了那些陪我出生入死的兄弟。”
事已至此,赵蔚心中的怨恨更多的是斥责自己无用。
“其实你不必护送我去盛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