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面……”随风夺出门去。然而四周空空如也,寂静如常,却绞动着胸口翻滚如大浪。
此时,在那与世隔绝的异界里,玄清已经狠狠的制住了半面,他再一次施法念咒,大伞边缘又放出数百条幽蓝光线将半面重新裹住。这回半面挣脱不掉了,身上还不住滴着黑血冒着黑气,向外界源源不断地散发着阴冷的哀怨之气。
咔嚓!一道闪电从伞里释放出来,直接劈在了半面的身上。他周身的戾气倏地散尽,露出了原本的人形以及那青白的毫无血色又十分冷俊的半张脸。他恶狠狠地盯着半空之中的陆玄清,看的小道士心里直发毛,好像半面那泛着绿光的眼睛要将玄清的魂都吸走了一样。玄清慌慌张张的掐诀念咒,聚集全身的法力置于伞柄之内,只见伞里忽然幻化出一条发着蓝光的长龙,疾风呼啸的卷着半面飞进去了。
“若不是王爷特意交待留你冤魂,你如何能挣扎到现在?用日火符早就将你灰飞烟灭了,老实点儿吧!”玄清飞快的收紧大伞,在不断晃动的伞面上扎紧绳索,又掏出一张纸符贴在了外面,这回那柄大伞终于不再动了,透过伞柄流出了黑色粘稠的血,依然向外界散发着幽怨的气息。
随风忽然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方才那种翻滚在胸口里,呼之欲出的闷气突然消失了,只觉心里对半面的挂念被一种外力扯断,让她胸口落了空。糟糕!半面一定出事了。
前院里,烧纸味的迷烟涌了过来,夹杂着不轻不重的风将半空中的雾气也吹薄了一些,缥缈在空空如寂的夜里,混合成烟熏火燎又阴冷的血腥味。先前为捉半面而设下的阵法自然而然的解除了,玄清的身影露了出来,手里还拿着一把散发着半面气息的大伞。他踉跄的退了几步,好像是用尽了法力,勉强依偎花坛边大口的喘着粗气。
随风没有吱声,飞快的躲到了黑暗里,悄悄观察着玄清手里的大伞,一直在滴着幽幽的黑血,随风的心里顿时难过到无法抑制,她刚想要现身去夺玄清手里的伞,就看见玄清已经站起身拿着伞向大门外走去。
他要去哪?随风不敢声张,悄悄地跟在他的后面,等走到王府的大门时,小树妖才意识到自己终究是出不去的。可是玄清已经大步流星迈出门坎,扬长而去了。
半面
随风心急如焚,心窝里好像被刀子戳过一样的疼。这时她才惊奇的发现,自己可以远离对杋洛的思念,却无法远离与半面的牵拌。原来自始至终,也唯有那半面鬼才是真真正正的离不开她,亦或是她离不开半面吧!
随风想到了她身体里的困地符,知道若不逼出那符,自己是无论如何也出不去的。眼下十万火急,她不得不对自己狠下心来,纵使身受重伤,她也必须要试上一次。于是小树妖将所有的法力迅速从体内抽离,全都聚集在了左手的掌心之上,只觉那掌心之中热气腾腾,仿佛承载着千钧的力量,小树妖凝思片霎,终于鼓起勇气将手掌狠狠地向胸口打去。
砰~!一股强烈的气息,震散了她的头发,万千青丝瞬间飞舞轻扬,锦袍华裳被震的支离破碎,仅剩下贴身的素质单衣。而那个隐匿于体内的困地符也奇迹般的被震了出来,浮在半空之中发着幽幽的光,之后便化成零星碎片消失殆尽了。
随风擦了擦呕出的鲜血,胸口疼痛欲裂让她瘫倒在地,浑身的疲乏之感让她几乎忍不住要晕了过去,但她还是强撑着仅有的力气爬了起来,踉踉跄跄地迈出了瑞王府的大门,寻着半面那似有似无的幽怨气息以及稀稀拉拉的黑色血迹而去。
这时,杋珣坚难的从昏迷中清醒过来,吃力的捂着后颈飞快的起身,可惜依人已去空余自身,杋珣一时气愤,无名的邪火又冒了出来。他飞快的夺出门去,跑到瑞王府的大门前,才发现珠玉满地,绫罗尽毁,全都是随风之前穿戴过的。杋珣的心里凉了半截,猜测这小妖精定是强用法力逼出了困地符,逃出去了。
随风,这小妖精!她看似荏弱,生性天真,没想到她的心思怎么这么重呢?对自己下手也这么狠。
杋珣十分生气,真想把小妖精捉到狠狠的教训她一顿。可转念一想,这小妖精如此重情,对朋友、对心仪之人至情至性,也的确难得,便又无端的心疼她。
夜风凄凉,她那身锦袍都零碎了,肯定又受了很重的伤,素质单衣的,她会不会冻着,会不会晕倒在路上?
杋珣胡乱寻思了一阵,渐渐克制了烦躁,稍稍的冷静下来。看这情形,小妖精是不会轻意逃脱的,想必是追着玄清往皇家道观的后山去了。于是杋珣重整了一下心情,也没招呼个侍卫随行,只身骑了一匹快马追了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