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贼连番讨饶,人落在周靖手里,他哪里敢用脑袋去接这等勐人的拳头。</p>
周靖見他识趣,也没有在恐吓,將他放回地面,掀了这人的面巾。</p>
面巾下是一张蜡黃的面皮,相貌平凡,僵硬無表情,一双眸子却湛然有神。</p>
看了一眼,周靖便猜到此人多半戴了人皮面具,此時也不揭穿,按着这小贼的肩头,不让他跑掉。</p>
这時,旁边如临大敌的中年人,这才發现周靖與小贼不是一伙的,犹豫一下,上前拱手客气道:</p>
“二位好汉請了,刚才情急,我却是误會了二位,实在抱歉。”</p>
“好说。”</p>
周靖和方真自然不怪他。。</p>
中年人看向小贼,语气一沉,道:“好教二位知晓,我本在街上行走,这贼子趁着我在摊子前买卖物件之時,偷了我的包袱,里面有我全副身家,我这才發足来追。”</p>
“原来如此。”方真在一旁點头,朝小贼喝道:“还不快把东西拿出来?”</p>
适才这小贼扔向周靖的包袱,自然是個障眼法,不是真货。</p>
小贼不敢违拗,只好掏出偷来的东西,却是鼓鼓囊囊的钱袋,哗啦啦的,發出许多银子摩擦相碰的好听声音。</p>
中年人接过钱袋,稍微掂了掂,这才舒了一口气,郑重收进怀中,不善瞥了一眼小贼,随后移开目光,郑重朝周靖抱拳行礼:</p>
“多謝好汉相助!”</p>
“适逢其會,举手之劳罢了,不必客气。”</p>
周靖随意摆摆手,旋即颇感兴趣道:</p>
“你刚才使的枪法,甚是霸道,也是好手段。”</p>
闻言,中年人面露惭愧之色,汗颜道:“些许技艺,在阁下面前却是不算什么了。”</p>
他刚才以棍作枪,想要挑开周靖,虽然没有下重手,只出了六分力气,可也被周靖徒手破去。</p>
自枪法有成以来,他还从未遇过徒手硬接的勐人,不禁内心剧震,印象深刻,對周靖惊為天人。</p>
虽然他觉得,打起来自己未必會輸給周靖,但在力气这一块,着实心服口服。</p>
这時,四周的围观群众指指點點,河里的泼皮也在扑腾上岸,都在看着几人。</p>
見状,方真建議道:“此地人多眼杂,我們換個地方说话如何?”</p>
一行人都是點头贊同。</p>
中年人對周靖既有結交之意,也想表达感激,自然不會一走了之。</p>
而周靖则是好奇这两個身怀本领之人,既然遇上了,那认识一番也不错,说不定以后能成為自己的助力。</p>
单打独斗不容易,有人脉、有帮手是最好的,毕竟身怀王霸之气这样的天赋,不利用起来就浪費了,見谁都想虎躯一震。</p>
一行人跟着方真,来到一處酒家,要了二楼雅間,點了一桌好菜好酒,菜肴几乎都是鱼。</p>
在方真带路下,他們还是提前来吃鱼了,看方真一脸高兴的样子,周靖也不知道这人到底有多爱吃鱼。</p>
喝了一碗,中年人这才自報家门,道:</p>
“在下高云,山北人士,本是庆阳府振威镖局的二镖头,后来自觉武艺不足,回家闭门练功,有好几年不再走镖,此次来这安林府是為访友”</p>
听他说了一通,周靖两人才知晓,这人不是綠林中人,而是個不曾犯事的清白之身,严格说是在江湖道上挣吃喝的。</p>
不过對方曾是镖头,走南闯北,难免和綠林打交道,對綠林道也不陌生,是以也能算半個“圈内人”。</p>
周靖又看向一旁小心翼翼作陪的小贼,扬了扬下巴,道:“你呢?是你自己揭下面具,还是我来?”</p>
这小贼無奈,只好揭开人皮面具,露出真容,却是一個清秀的半大孩</p>
子,在座三人都不认得。</p>
小贼苦笑一声,道:</p>
“怪我有眼無珠,沖撞了好汉,但东西也还了,歉也道了,不知可否放我走?”</p>
“怎么,你很忙嗎?坐下来喝杯酒的時間都没有?”周靖打趣。</p>
“好汉爷爷相邀,我哪里敢不从。”</p>
这小贼一脸無奈。</p>
周靖摸了摸下巴,问道:“你轻功也不错,没想到这般年轻,你叫什么?”</p>
小贼露出為难之色,赶忙拱手道:</p>
“不是我不愿自報家门,而是另有干系,我若说了自己的名字,遭人认出来了,怕坏了别人的大事。爷爷,我看你乃是顶天立地的好汉,若是寻常時候,我定愿結识一番,可眼下却是不同,还望理解一二。”</p>
周靖眉头一挑:“这么说,你年纪轻轻的,却是很有名咯?”</p>
‘不敢不敢’小贼赔笑。</p>
周靖却没有逼问,而是意味深长道:“也罢,我现在也不问你,待會就知道了。”</p>
闻言,小贼心里咯噔一下。</p>
他被周靖带来的路上,因為忌惮周靖的武力,所以不敢逃跑,但悄悄从袖子里洒下一些东西,沿路做了记号,引同伴来救。</p>
他自觉做的隐秘,此時却是惊疑不定,不知是不是被周靖识破了。</p>
周靖不理这小贼,轉头和高云说话,介绍了一下自己和方真,但却没有提起各自的綠林诨号。</p>
高云本是北方人士,以前大多在北边走镖,熟悉北方綠林,却不是特别了解南方綠林,所以此時没认出方真,更不认识刚“出世”的周靖。</p>
倒是一旁的小贼眼神一变,悄悄打量三人,似乎听过三人的名字,但却没有开口的意思。</p>
大家都是通晓武艺的,聊了几句,话题很快就拐到武学上面。</p>
高云语气钦佩:</p>
“陈封兄弟,高某走镖多年,遇到的高手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却無一人有你这般力气。”</p>
“我曾居山野之間,常年徒手與狮虎相搏,吃的都是虎豹之肉,久而久之便养出了一身好力道。”</p>
周靖哈哈一笑,仍用这番说辞,確实好使。</p>
“原来如此。”高云恍然,又好奇道:“陈兄天赋异禀,让人羡慕得紧,不知擅使什么兵器?”</p>
一般来说,江湖道上贸然盘问陌生人的武功来歷,这是大忌,但只问對方使什么兵器,倒不算無礼。</p>
周靖也不遮掩,道:“我會使刀,但用的少,最常用的还是棍棒,當作长枪来使。”</p>
闻言,高云顿時来了兴趣:“原来陈兄也擅使枪,大家都是同道中人,若不嫌弃,你我倒是可以较量一番枪法。”</p>
周靖却摆了摆手,直爽笑道:</p>
“不怕兄弟笑话,我不會什么高深枪术,也未曾得遇名师,迄今為止只會一套大路货的中平枪,光论枪法变化,我却远远不是高兄的對手了。”</p>
高云一愣,随即道:“以陈兄的神力,便是直来直去的简单招式,也能以力破巧。”</p>
“哈哈哈,高兄倒不必抬举我,我自家人知自家事。”周靖不以為意。</p>
这時,高云沉吟了一阵,忽然道:</p>
“我與陈兄一見如故,想叨扰兄弟几日,交流些枪法,不知兄弟意下如何?”</p>
周靖听懂了潜臺词,这人貌似是想传他枪法,不禁略感意外,问道:“你的枪法难道是可以随便传的?”</p>
他對这人霸道的枪法,还记忆犹新,在这世界显然颇為不俗。</p>
高云闻言,立馬解释起来:</p>
“好教兄弟知晓,我自幼习练家传枪法,一身本领根基由此而来,自然不能外传。不过后来我又学了些江湖上流传甚广的枪法,却是没有门户</p>
之别,便是去武馆也能习得,教給兄弟自然不碍事。因為都是些大路货,陈兄也不必將我當成老师,你我兄弟论交,只當是交流枪术了。”</p>
高云突然有这個想法,一是打算感謝周靖相助,二是想要亲近周靖,結交这等人物。</p>
周靖想了想,也没有客套拒绝,率直答應了下来。</p>
多学几招此方世界的枪术,在對敌時更有見识,还能进一步體會一下當前世界的武学特點。</p>
有了这一茬,席間气氛更熱烈了,几人吃鱼喝酒,聊個不停。</p>
这時,方真咽下一块鱼肉,突然问道:“不知道高兄此番访友之后,有何打算?”</p>
高云摇头:“無甚打算,或许在这南方走走看看,增长一番見识。”</p>
方真顿時眼前一亮,笑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