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舍内,春光荡漾。
白贵三人怔了一下。
“白大哥,你不要看!快闭上眼睛!”
杨婵用手捂住了白贵的眼睛,忙道。
嫦娥本欲也想捂住白贵的眼睛,见杨婵快了一步,先是松了一口气,但紧接着,心中却莫名生出一些不舒服来。
起先,她还自责,身为杨婵的闺中好友,做出了对不住杨婵的事情。然而一切都是会发生改变的。在杨婵不计较的前提下,又加之她和白贵相处了这么多长的时间,心境悄然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略带温软的手掌,携着少女芳香的气息。
白贵也没有闪避。
他成就了天仙,肉身不过羽蜕。即使被遮挡了眼睛,开了眼窍的阳神有天眼通,不是杨婵能挡得住的。
看的一清二楚。
至于七公主紫儿和董永如此,倒也不难理解。刚成婚的小夫妻,正是恩爱的时候,情动之时,行敦伦之礼再正常不过。
况且仙神一直克己私欲,一旦释放比凡人来的更猛烈。
七公主仙姿佚貌,董永亦难以把持住……。
“不,不行!”
待董永更进一步动作的时候,七公主紫儿合上了衣衫,连忙摇头,“春喜姐还在这里,不能,现在还不能。”
“春喜她昏迷不醒……”
董永顺口一说,却也停了手。
“春喜姐中的毒,凡人难医,既然表姐不愿意相帮,那妾身就另想它途。夫君如今,更应该关注于功名。不然的话,贾县令能来第一次,就能来第二次。只要有了功名,贾县令绝对不会擅自妄为。”
两人各忙其事的时候,紫儿出声道。
“功名的事情……”
说起这个,董永一脸垂丧,“贾县令在乐安县内一手遮天,我即使经书读的再多,诗赋做的再好,又有什么用,县学、府学哪个肯给我乡贡的名额。没有乡贡名额,又如何去长安贡院参加省试……”
尚书省礼部试,又称省试。
话音一落,七公主紫儿亦是面带愁容。
贾县令,只是区区一个百里县宰罢了,称不上什么大官。可对于一介草民来说,县衙的胥吏就能让他们痛不欲生。抄家县令、灭门令尹亦不是白叫的。一個贾县令有如一座巨山,压得他们喘不过气。
“这个贾县令实在太过可恶,表妹夫这么好的才华,若不是这贾县令,定然早就出头了……”
趁董永夫妇谈话之际,杨婵也悄悄走到了董永的书桌上,看起了董永近日所作的诗词、策论,边看边感慨道。
白贵斜睨了杨婵一样,无语道“这诗赋、策论,看似满篇锦绣,可也不过是故弄玄虚,若我为主考官,第一个罢的,就是董永的考卷。”
也难怪,杨婵能喜欢上刘彦昌。无它,杨婵虽说喜好人间的诗词歌赋,可她的鉴赏水平着实有些低了……。
以他的眼里劲,一眼就能看出,董永的才华连柳毅都不如。
董永此时的年岁也不小了,看起来也有三十来岁。
若董永真的有才华,在县学有一定的名气。贾县令再是贪财,也会收敛许多,不会轻易触犯士林众怒。
同年、同窗、同乡……。
有这些人的助力。
一个外地来的县令,哪是当地士绅的对手。
例如白贵在滋水县的时候,古县令虽则贪财,但对朱先生毕恭毕敬,引为好友。若不是朱先生上书朝廷,惹出巨大的祸事,白贵只要县试成绩能过去,就会榜上有名……。
寒门士子,真若有出色的才华,不至于一郡之才,只需一县之才,为人不恃才傲物,懂得交际,有的是本地士绅豪门联姻、提携。
杨婵两颊通红,尴尬的恨不得脚趾扣地。
扣除三室一厅来。
白贵是何等人,贞观四年的探花郎,担任魏王李泰的老师,负责教授魏王李泰书法、文学。更是曾经朝堂的大官。
以白贵的见识,说董永无才,那一定是真的无才。
相比于董永,杨婵更相信白贵的判断。
只不过……,杨婵本来就是打算在白贵面前表现一番。打压一下嫦娥的气焰。作为人间才子,白贵绝对会喜欢一个才气逼人、蕙质兰心的女子。可不料,她班门弄斧,闹了个大红脸。
“有时间,我教你。”
白贵见状,叹息一声,安慰道。
董永无大才,是事实。总不能杨婵说董永有才,他前去附和。但说了这么一通,让杨婵无地自容,却也是他不愿为之的。
“嗯。”
杨婵看着脚尖,螓首微点。
她此刻心底里,甜滋滋的,像是吃了蜜糖一样。
安慰好了杨婵,白贵三人再次注意屋内的董永,以及七公主紫儿。
“四姐来了。”
七公主紫儿正踌躇,不知向哪个仙神求援的时候,她看了一眼天边,粉脸一袭,对着董永说道。
她们七姊妹血脉相连。
然而就在此刻,维持春喜性命的一口仙力尽了,春喜瞬间毒气攻心,整张脸变成了乌黑之色,中毒而死。
赶过来的四公主绿儿,见到死人,亦是无力回天。
“怎么会?怎么会……”
“我明明用仙力维持住了春喜姐的性命,不可能的,不可能的。这一定是父皇和母后为了逼我回心转意,所以刻意在我见到希望的时候,让春喜姐死……”
再不谙世事的七公主紫儿,这一瞬间亦有所明悟。
“七妹,父皇和母后并没有吩咐过这件事。是你多心了。母后还担心你在下界过了苦日子,所以让我下界来帮帮你。”
四公主绿儿摇头道。
“你一身仙骨已去,即使有些许仙力,但吊住春喜的命已是不错了。这么多天,七妹伱身体的仙力早就不如以往,稍有偏差亦是不可避免。”
她又补了一句。
七公主紫儿早就不是神仙了,体内有多少仙力,她自己也难判断。更别说,她一直放血为春喜吊命。一天两天还好说,可时间一长,她身体有弱,生了大病,仙力定然一日比一日减少。
“这只是一个巧合。”
“七妹你别多心。”
四公主绿儿拍了拍七公主紫儿的素手,认真道。
“是我多心了。”
七公主紫儿无力的坐在床上,泣道“也是,父皇和母后何等身份,又岂会对一个凡人下手,是女儿不孝,怀疑父皇、母后。”
两人谈了几句话。
紧接着,绿儿以借口外出采买为由走出了茅屋。
约莫离开董永家百米的地方,四公主绿儿一颦柳眉,“哪里来的宵小之辈,还不快现出真身!”
她柳眉倒竖,手上的绿萤石散出绿光,欲要施法。
“七公主勿忧,是贫道在此。”
白贵轻笑一声,取消了藏身术。
话音一落,下一刻,一个年轻蓝衣道人便从虚无之处走了出来,继而施了一个道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