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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孟凯逆转灵力,自废丹田,海量灵气自孟凯丹田溢散,炼器小筑中灵力激荡,一道道灵力漩涡席卷四散。
孟凯筑基修士的气机极快地跌落下去,练气十二层,练气十一层……直到灵力从孟凯的身躯中散尽。
而孟凯的面容也是瞬间苍老下来,变得与蓟城中垂垂老矣的凡人一般无二。
如此变故,出乎在场三人的意料,而汤执则是目瞪口呆,半晌说不出话,只能看着郭宏义和蒋年向孟凯嘴中塞丹药,用灵气为孟凯调理身躯。
孟凯自废修为,丹田已毁再无重踏仙路的可能。
若说一开始汤执收记名弟子,是拗不过杨辰的淫威,经过几十年的朝夕相处,汤执早将这三人当做了延续道统的接班人,杨辰远游,汤执就将三人收做了亲传弟子。
从一个乳臭未干的少年,教导至独当一面的筑基修士,汤执是用了心思,废了心血的。
宗门出身的修士,对门楣传承极为看重,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汤执对这三个弟子很满意,才会委以重任,悉心教导。
为什么?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变成了这个样子?
性子最稳重的大弟子,怎么会做这般激烈的事?
是我给他的压力太大了吗?在蓟城呆了几十年,是不是太压抑了?
汤执愣愣站在原地,心中念头纷杂,远在大山中的本体,也黯然遁入山林中,颓然地靠在一株巨树上,久久不能回神。
汤执一开始就没打算要他这几个弟子的性命,他不是杨辰,只要弟子没做大逆不道的事,汤执是下不去这个手的,他只是……
他只是想吓一吓他这几个不肖弟子,鬼心思最多的郭宏义,一心向道的蒋年,他们都服软了,怎么心思最沉稳,历来稳重的孟凯如此决绝。
汤执自认心胸广阔,见惯了世间冷暖,心性坚韧至极,少时便能游历诸国,远渡夏州,什么事没经历过?
为何见弟子这样,会如此心痛。
他还想着,日后弄一个大大的山峰,让弟子们也见识下大宗的气魄与荣光,到时候移些地火地脉过来,想炼制什么就炼制什么,给门徒一个安稳的修炼之地。
他想炼制化神级别的灵傀,看看能不能用灵傀叩开灵界之门。
他想过,会有一天与弟子作别,或许是寿元将近之时,或许是飞升之际,或许……可那不该是在这蓟城之中。
也不该是在这炼器小筑之中,更不是刚刚踏上仙路的筑基修为,就断了日后上进之路。
是我做错了。
汤执颓然坐回椅上,是他放任自流,才使炼器小筑变成了今日,是他做事前想的太少了。
是他沉迷于天琴门的吹捧,是他沉溺与弈秋和他所谓的情谊中,让出了炼器小筑的利益。
湛蓝的水晶之宫今日格外刺目,郭宏义和蒋年,看都不看他们的师尊汤执,只顾用灵力舒缓孟凯的身躯。
他们心中一定会怨恨吧。
汤执仰头看向宫殿顶端,心中想着,这么多年的心血,都为天琴门做了嫁衣,杨辰当时定是极为愤怒的。
如今,他既辜负了杨辰的期望,也辜负了自己这么多年的付出,弟子和我之间也有了隔阂。
这数十年,我都做了什么呢?
汤执缓缓闭上双目,心中一阵疲倦。
良久,汤执的本尊靠在树上一阵轻笑。
哪怕他去坊市了解下灵器的市场,或者去暗市中看一看,都不会出现这等事情。
‘总归来讲,是我懈怠了,是我太过傲慢。’
汤执静静地反思自己。
是的,他太过傲慢了,从蓟城中有了立足之地开始,汤执再无丧家之犬的颠沛流离,杨辰将他保护的太好,并给了他一个可以为之努力的志向。
傀儡术让他名声大噪,灵石,名誉,炼器宗师的身份让他到哪里都备受尊敬。
这些,从他突破金丹后就更是如此,曾经对他爱答不理,冷眼相对的弈秋,也对他投怀送抱,甚至为他与其他女修之间牵线搭桥,光是侍妾,他十余年间就收了两个。
大巫为他准备双修大典,各宗都派人送来贺礼。
作为一个炼器师,傀儡师,他是成功的。
作为炼器小筑的掌舵人,作为师尊,作为一个修士,他合格吗?
洞神经这等至宝传承,以他两尊元神,明明可以轻易突破金丹关隘的,为什么还是用了结金丹才结成金丹。
连天道都在提醒他,可他仍旧是选择了妥协。
他习惯了妥协,习惯了走捷径。
如此,怎么可能在大道上走远?
看着他如此放纵,弟子们一定很失望,杨辰也一定很失望。
汤执心中一阵刺痛。
孟凯说的对,一切的根源都是他。
上行下效罢了。
他的一举一动,都影响着门下弟子,影响着蓟城天机阁和炼器小筑。
越是思索,汤执越是觉得荒诞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