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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酒(1 / 2)

“高叔叔,母亲在那边。”

秦雾上午的课刚结束,听高卓说纤纤来电话,见面会推迟到下午,就想亲自过来和陈先生见面。秦措午间没有约人,正好有空,便带他一起来。

从车里出来,秦措接了个电话,商务相关,叫高卓带秦雾先来找人。

秦雾在人群中看见纤纤。

奶茶店外围了不少看热闹的路人。

一名女客人身上被甜汤淋湿,衣服上还有芋圆、红豆等奶茶料。她气的直发抖,店员不停地安抚她,为她擦拭衣服。

她的几名同伴愤怒地指着闲坐的男人,甚至连围观的路人都看不下去,纷纷发声指责。

“有病吧?人家又没招你惹你。”

“出来道歉啊!装死吗?!”

“赔人家女孩子衣服,你算什么意思?倒是说句话,哑了?”

可那个男人什么都不说,坐着一动不动,悠闲地吸烟。然后,他望过来,抬手,对秦雾招了招,微笑。

秦雾认出他,是机场和墓园都见过的怪人。

他心里一阵难言的反感,又有点不适,总觉得会发生不好的事情。

高卓也是那么想的,所以他建议“小少爷,我们在这里等,秦总很快就到。”

秦雾摇头,往人堆里走。

高卓只能跟上。

围观的看客越来越多,人声嘈杂。高卓一边用蓝牙耳机汇报这里的变故,一边拨开挤在一起的围观群众,让秦雾进去。

耳机里,男人沉声道“白小姐和什么人一起?”

高卓仔细看了看,“机场见过的男人,叫住您的那位,上次墓园也是他。”

几秒钟的沉默。

秦措的声音前所未有的阴冷“压下去。”

高卓说“是。”

他对同事使了个眼色,示意对方照顾好秦雾,自己单独上前,与突遭飞来横祸的客人、她的同伴、以及店方交涉。

最后,他道歉,达成赔偿协议,给钱,息事宁人,用最快的速度解决矛盾。

人群渐次散去。

许妄掸掸烟灰,还有心情笑,“不愧是秦家,财大气粗。”

他仍坐着。

纤纤拉起秦雾的小手,“走。”

许妄终于起身,上前拦住,蹲在秦雾身前。

这孩子的眉眼与纤纤有些相似,可也有秦措挥之不去的影子。那个他恨了一辈子的仇人。

他笑着问“小朋友,知道我是谁么?”

秦雾口罩下的小脸面无表情,拉着母亲的手默默收紧,“不想知道,请你让开。”

“……还真是和他一模一样。”许妄叹气,手指间夹着未灭的香烟,“口气都是这么居高临下,瞧不起人。可真讨厌。”

他吸一口烟,吐出。

纤纤飞快地抱起秦雾,退开几步。

下一瞬间,也就电光火石的一刹那,许妄的手腕被人制住,几乎捏碎骨头的力道。

许妄吃痛,额头沁出冷汗,却不吭一声。

香烟从手中掉落。

一双皮鞋将其踩灭。

许妄抬头,望进一双狭长凤眸,冷如寒冰。

秦措一字字道“你对我儿子喷烟。”语气已是怒极,反而显得平静。

“啊,看我,怎么忘记了。”许妄觉得他的手腕很可能脱臼,那样的痛楚却让他莫名振奋。所以他咬牙忍下,只笑,“秦先生烟酒不沾,小朋友肯定也没闻过烟味。抱歉,我的错。”

这时,路盼宁赶回来,看见突发的变故都傻了,愣了愣,才道“秦哥哥快放手,这里刚才出了什么事?我就走了一会儿——”

她看着对峙的两个男人,大脑以最快的速度运转,仍然不明所以。唯有一点,连她都看的出来。

“你们……认识?”

没有人说话。

良久,纤纤往旁边望一眼,皱眉,换个角度站立,“秦措,有人想拍照,先走。”

秦措看向她。

那眼神,只叫人惊心动魄。

纤纤一手抱着秦雾,另一只手伸进口袋,“你非要打他,戴上口罩。”

秦措甩开。

他转身便走,走几步,又回头,从她手里抱过儿子。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再没多看她一眼。

许妄揉揉手腕,“啧,要不要上医院?感觉可能会骨折。”

路盼宁瞪他,“你干什么了?”

“那是秦措,我能干什么?”许妄又坐下,淡淡道,“当然只有被他动手的份。”

纤纤拎起自己的包,对路盼宁说“失陪。”

她回车里,给秦措打了三个电话,他不仅不接,直接掐断。

过了半小时,常佑打过来。

“秦总提前带小少爷回海之屿,刚走。”那头,常佑抹汗,这次是真提心吊胆,“小祖宗,你又闯什么祸了?这不才好上几天!我上回见他这样没章法的行事,还是收到你回国消息的那天。”

纤纤说“我没闯祸,出了点意外,但他是真的生气。学长。”她叹气,“我怎么回去啊?”

“一个半小时内回来,我帮你安排。”

“好。”

挂断后,纤纤安静片刻,顾不上时差问题,又打给奥斯汀。

男人还没睡,很快接通。

“有份文件……”纤纤手指轻叩方向盘,脸上没有表情,“你十二月底来的时候,替我带上。”

奥斯汀听她说出文件所在,犹豫,“那是你放在永久封存的保险箱里的东西?你说过,那些文件永远都派不上用场,只作存储备份。”

“当时觉得没必要做到这一步,原本就不关我的事,而且我又没便宜好占。”纤纤说,语气不带起伏,“可今天——”

很生气,近乎愤怒。

多少年不曾体验的感觉。

纤纤停顿一会儿,重复强调“你带来。”

奥斯汀说“好,我明白。”

离开华茂广场前,纤纤见声优陈先生来了,停下车,带着秦雾的卡片过去,成功收获一枚珍贵签名。

“很有意思啊,你儿子。小小年纪,口气像大人。”陈先生笑着,摇摇头,“看字迹是十岁左右的小孩?”

纤纤说“五岁。”

陈先生惊讶,“他的字很漂亮。”

“谢谢。”纤纤收好卡片,微笑,“他爸爸每星期都会亲自教他书法。”

“是吗?真好。”

回到秦园,常佑安排了飞机,但因事耽误,算上候机和路上的时间,到海之屿都快晚上了。

上机前,常佑没有细问到底出了什么事,只说“两个人有话好说,别置气——你们从高中谈到现在,那么多年了,你还不了解他吗?”

纤纤问“他走之前,有没有说什么?”

“只说明早来上班。”

“哦。”

到海之屿,差不多晚上六点半。

秦措从下午起就没出过房间。

纤纤敲门,没人应,拧门把手,锁住了。

又给他发信息,不回,打电话,起初还会掐断,后来放置不理。

纤纤没心情吃晚饭,端着一碗酸奶麦片的小零食,坐在房间沙发上看七点多的财经新闻。

今晚,只听进去一半,心神不宁。

新闻放完,她出去,找到秦雾房间,敲敲门。

儿子倒是应的快,穿着睡衣来开门,看见她,长出一口气“母亲,你回来就好。”

纤纤把签名的贺卡给他。

秦雾拿在手里,却开心不起来,小声说“父亲很生气。我从没见他那么生气。”

“嗯。”纤纤摸摸他头发,“妈妈去跟他解释,会好的。”

秦雾沉默,过一会儿,仰起脸,“你认识那个奇怪的叔叔吗?”

纤纤说“认识。”

秦雾抱着手,盯着脚尖,好久才道“他很讨厌。宁宁阿姨也认识他吗?”他虽然这么问,并不如何在意答案,很快又道,“母亲,你以后别跟他见面。”

纤纤点头,“好。”

从儿子房里出来,她又去敲门,无果。

里面一点声音都没有。

回到自己卧室,纤纤不停转台,从中文转到英文,看到十点多,什么也没看进去。

打电话还是不接。发短信还是不回。

原来五年之间,他就是这种感觉,无论做什么都是徒劳,任何努力都石沉大海,无声无息。

到十一点多,将近十二点,敲门声响起。

门外站着罗伯特,他身后还跟着两名医护人员。

纤纤怔住。

罗伯特眉宇紧皱,“少爷从下午就没出过房门。”

纤纤看着那两名医生和护士打扮的人,“他不至于轻生……”

“废话,少爷当然不会。”罗伯特瞪她,言语都粗俗起来。他简单解释,“少爷有酗酒史,很严重,酒精中毒,胃穿孔,都有过。我怕他重蹈覆辙。”

“他有……”

“酗酒。”

纤纤静默不语,脑海里很多声音同时响起,交织成一张巨网。

“白小姐,整整五年,是个人都会疯。”

“你呢?你过的好吗?”“很好。”

“还好你自律。”“多亏我自律。”

那天晚上在酒店,他眼底的自嘲,他刻意的避而不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