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要是咱家谁病得要救命,我还能硬着头皮跟他们开口,可就为了老四还不见影的工作,我咋好意思?”
关大娘被他意味深长的眼神看得心虚,移开视线问道,“那弟咋办?”
“咋办?凉拌呗!不去城里上班又死不了,上面三个哥哥都能下地干活,咋就他过不了了?”
“三儿,这是亲弟弟。”
我闺女还是亲孙女呢!
关有寿扯了扯嘴唇,拍了拍两裤兜,“娘,我尽力了。”说着他指了指镇纸,“知道的,这玩意其实是我的,可我说了啥没?”
“娘知道好。”
关有寿扯了扯嘴角,伸手将炕上的那一包旧衣服旧裤子往包裹皮上一搁,两头打了个结,拎起就转身,“我先去换身衣服。”
看着儿子离开的背影,关大娘深深地叹了口气,伸手抓过镇纸摸了摸,连同那几张散钱放入炕琴的木盒子内锁好。
关小梅见她三叔离开,瞥了眼关小兰,放下手上的菜刀往东屋走去,“奶,今晚要不要多加一瓢黑面?”
“加啥加?多搁点野菜。”
关小梅被她一呵斥,撇了撇嘴,疾跑回关小兰身边,嘀咕道,“听见没?三叔又惹咱奶发火了。”
关小兰吓得连忙扯了扯她,“小点声。”
“怕啥!”说是这么说,关小梅还是压低声音,用胳膊肘拐了下她,呲呲发笑,“晚上老叔他们该吃不下了。”
“也别高兴,他们就是吃不下,奶她也不会让咱们多吃。”
关大娘掀起门帘出来就俩孙女嘀嘀咕咕的不知在说着什么,瞪了她们一眼,喝道:“还不快点?”
说完,她也不管身后两个孙女有何反应,颠着小脚立即急匆匆地往外走。
村边的南面有条小溪,最深处不会没过大腿,浅处涉水也不过才淹没脚脖子。屯里人都喊它南河沟。
南河沟的另一端连接着就是马六屯唯一的一条河,另一侧就是一片稻田。而关大爷现在就在稻田上忙着农活。
得知三儿子已经从省城回来,碍于上工,他一时也无法走开,只能盼星星盼月亮的等着儿子过来。
可盼着盼着,只见远处走来的自己老伴颠着小脚的身影,他顿时心里咯噔一下,早上眼皮直跳,果然不成!
这熊小子!
关大爷朝身边的人说了一句什么,疾步往前跑到老伴跟前。
关大娘摇了摇头,“当家的,那东西只值20块,老三给带回来了,他说我姐现在靠儿子媳妇养着,他开不了口。”
“这死小子还记恨我不掏钱给孩子看病?”
“不会!”关大娘一口否认,“儿子也是没法子,一回来就把东西交给我,他要是真记恨才不会去一趟,那可是他的。”
“行了,不用替他说好话,他肚子有几两油,我还能摸不出?”
“哈哈……我摸了,真没。大孙女说她三叔一回来就进咱们东屋,那俩孩子也是空手,真没藏啥东西。”
关大爷无语地用手指点了点老伴,“还真做得出?”说着他失笑地摇了摇头,“行了,等我回去再说。”
老三真要藏点东西会让摸得出?
五岁就满是心眼,现在翅膀早就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