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关大爷不得不打断，伸手指了指大儿子双腿夹着的麻绳，示意他别光说不干活。

被他这一打岔，关有福重新哈腰捡了些截成一段段的青麻，继续开始搓绳子，瞥了眼炕沿另一侧的关老二。

“爹，别觉得我话多，我实在看不下去了。是不知道，他这日子还没好呢，就答应他家小丫头供她上学。

说我弟他咋就这么缺心眼儿？都快瘦成一把骨头了，向东马上也得上学，他是不是想把自个活活累死？”

关大爷叹了口气，“老二呀，听听大哥说了啥？这就是亲兄弟，他才心疼。听爹的，有钱了想供几个丫头都行，爹都不会说，可爹都一把岁数了，还不想白发人送黑发人。”

关老二抬头看了眼关有福，接着低下头，“爹，别说这些丧气话，我还想跟我娘长命百岁。”

关大爷又叹了口气，“不用惦记我跟娘，只要们四兄弟好好的，爹这辈子就心满意足，可惜老三是恨上我这个亲爹了。”

“爹，老三是气急了才说出那些话。知道他有多爱面子，外头传遍他欠了好几百，他是嫌丢脸。”

关大爷摇了摇头，“不用劝我，我知道他这心里一直怪我这当爹的偏心们，可爹有啥法子？”

关有禄停下了手上的活。

“他是只有一个儿子，要是也跟爹一样，下面也有四个儿子，他就会懂爹的心思，也不会老觉得爹偏心眼。

们都是我的亲儿子，可有儿子吃肉，有儿子吃草，我也没想他咋样，就分些肉汤也好，咋说们都是亲兄弟。”

关有福赞同地点点头，“老三太独了。”

关老二迟疑片刻，“爹，老三他不会骗我娘。这分家才多久，他又没去外面接活，就那几个卖药材的钱真不够过日子。”

关大爷嗤笑了一声，“太小瞧了弟，他肚子里有几两油，我这当老子的会没底？”

“是啊，老二，不懂就别说了，咱爹跟老三斗了……”关有福见老爹瞪眼过来，立即将未尽之意吞下。

缓了一会儿，他继续说道，“总之，老三就是不孝。咋能跟爹娘说那些话？还怪投胎找不着地儿，咱爹娘是亏了他啥？

不是就是没让他上学？那会儿我上了，还是上了？咱爹对他多好，木匠活都传给他不说，去哪都爱带上他出去长见识。

没良心的兔崽子，还敢说不欠咱爹！没爹娘，他能从石头里蹦出来？没爹娘，他能长到这么大？”

关有禄长叹了口气，“那些都是气话。要是大嫂不出去瞎咧咧，老三也不会听了外头的闲话发大火。”

“哼！”关有福朝天翻了个白眼，“说得倒轻松，当儿子的，他一生气就能朝爹娘发火？

没人伦的东西，不孝的玩意儿。要不是我打不过他，早就想削那小子一顿，让他给爹娘下跪赔罪。”

关有禄瞟了眼还一个劲儿拱火的老大，担心地看着关大爷，“大哥，少说几句。爹，老三如今就是在气头上。等过了阵子，我再去跟他唠几句，回头他一定会给和我娘赔礼道歉哈。”

关大爷幽幽地叹了口气，“算了，本来就是爹没本事，被儿子看不起。”

“爹，这说的是啥话！”

关有禄皱紧眉头，“子不嫌母丑，他敢？！他要有这心思，别说，我这当二哥的也要好好教训他一顿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