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大娘竖目一瞪,“嫌我没教好儿子?”
“这……”关大爷拿着长烟斗虚点着老伴,“咋就听不懂人话?我是说?”
关有麻溜儿地悄声退出外屋地,站在院子里张望一眼,慢吞吞地去往后院……探望侄女?
呵~
他闲得。
上茅房!
当然不妨碍他敲窗户以示关心。
“二哥,孩子没事吧?”
“没啥了。老四,不进来坐会啊?”
关有打了一个激灵,想我被我媳妇掐死?“不了,没事就好。孩子身子骨弱,没啥事就别让她干活,多在屋养养。”
说着,他长长地叹了口气,“让我二嫂别老骂孩子,孩子也委屈啊,这要是她姥家好好待她,她也不用被扔到我姐家不是?”
“孩子她小叔!……”
“嘿,还嫌我说不好呢?得了,我也不多嘴。要不是在娘家待了段日子,我侄女哪会懂给人扣帽子?”
说完,“哼~”的一声,关有转身就走。
里屋赵秋月气得直捶心口,泪水更是哗哗而下,偏偏这时关向东连连点着小脑袋,“还收了咱家好几袋苞米面呢?”
关老二摸了摸儿子脑袋,“不准瞎说。”
“我没瞎说,大哥他们去他姥家都没带,豪哥他们俩待我三叔家也没带,我爷说外孙待姥家必须带口粮,还真是件稀罕事。”
这回连关小兰都没阻止弟弟。说他说错吧,可确实好多人家的外孙养在姥家一年半载的也有。
说他对了嘛。
也有讲究点的人家会给岳家送些礼和粮食,但那是好人家,她姥他们又不是不知道她家穷得精光。
她爹手头宽松了,还能委屈岳家?
如今她家吃了上一顿快没下一顿的,不是都给了他们足够养两张嘴的口粮,居然还让她妹干活。
这个月她爹送过来的口粮还没吃完呢,就偷摸着把她妹给扔了,到如今多出来的苞米面也没送回来不说,也没来个人说咋回事。
还把她妹扔到老姑家,咋不把人给扔后山?不乐意就说呗,又不是非家不可,弄得我妹都被人看不起。
关小兰一声不吭地替妹妹掖好被子,坐到炕沿重新搓麻绳。这次难得她爷让她爹不用去挖沟。
她还是帮她爹多干些活,好补上少了的那些工分。大弟翻过年就七岁,没多少日子给她家攒钱了。
八岁一到,她一定要让弟弟上学。瞅瞅元婶多威风,就连家里最没用的老叔都派上大用场。
这学啊,还得上。
关有禄欣慰地看了看大闺女,眼角余光瞥到还在低声哭诉的媳妇,皱了皱眉,终究没出言说她几句。
他媳妇到底是啥时变成这样的?
以往只觉得大嫂不行,可她都懂猫冬去队里掰苞米粒;老三媳妇更是去队里铡草赚工分;老四媳妇坐个月子都接活打毛衣。
天天哭,好好的日子又没死人。难怪他娘老说晦气,可不是晦气,他好好地走路都能扭到脚。
要不是俩闺女手快撑住自个,没准还得断腿。就这样了,还埋怨小闺女不使劲,孩子才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