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也就拖到关关及笄之日,他如到时还能保有一条命儿的话,这桩婚事,关世叔他给包了。
此后,他带走到了关关的“将军”,以金蝉脱壳之计,在关关过完十岁的生辰,离开了庄子。
三年之后,他带上齐一几人,从边关回来终于见到病重的关世婶,可惜却未能见到为她去逮神医的关关。
关世婶一脸坦然面对生死,她说人命天注定,她是真不想治,唯一让她放不下的就是关关。
从抱到她手上,小小的一团小嘴儿吐着泡泡,她见了就觉得这孩子犹如她所出,她怕她哭怕她疼。
他跪下发下重誓,此后有他,他不会让他的关关掉一滴眼泪。
夜深人静的东厢房。
炕上,关平安抱着双腿,垂头无声而泣。
——她忘不了师娘带着笑容走的那刻,她的天塌了,要不是师父跟着倒下,她真想跟着去了。
黑暗中,紧挨着她的齐景年,仰头望着天花板,继续轻声说着那些让他刻骨铭心的陈年旧事。
眼看着关关要守过三年孝,关世叔开始频频传信说他怕挨不过几年,他知道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他只要一日没解除危机,只要一日没有足够的权势,想给关关一个毫无威胁的家是根本不可能。
为了能更快立下大战功,他杀红了眼,更是对拦在他前路的敌人下令屠城。果然有失人和。
始终陪伴他左右的师父,他来不及留下遗言走了;然后关世叔走了;很快的,就连关关也走了。
他正在请下谕旨,想以一年的孝期为由,准备让他的关关凤冠霞帔加身,却得到了一道恶耗。
关关的小丫鬟如意,跪在通往皇宫的大道上磕得头破血流,高举着一张状纸,撕心裂肺地喊冤。
冤?
何止是冤!
他满腔的恨去哪儿发泄!
他的关关就那么一刻,就差那么一刻,她就能接到圣旨。不用多久,她就能在她的将军府没心没肺地笑着。
可却就这么被害了。
他的关关就这么一身血的,悄无声息地被顾家扔到一块破草席上面。他们怎么敢?他们怎么敢!
他知道他的关关不屑于一个顾姓,更以顾姓为耻,所以他抱起冰冷冷的关关离开了那座肮脏的顾府。
她是他齐景然的夫人,她再也与顾家无关。
“我没让外人动手,亲手给换了嫁衣,盖上红头盖。那天将军府从里到外,一直到大街摆了九十九桌酒席。”
关平安一脸错愕地抬起头,慢慢地扭头看向他。
“我知道也不喜欢齐家。之后给报了仇,我就带回蜀山竹屋,我知道想待在关世叔他们身边。”
“离开时,我留了顾家那个贱妇给那小丫鬟出气。没想到她倒出手利索,听齐一说她当时就用头衩替报了仇。”
“等我们的船离开后,留下处理后事的齐一刚好见到那小丫鬟投河自尽,他就救下她,俩人成了一对。”
关平安眨了眨眼,再眨了眨眼。她曾经梦见到的那一幕幕是真的?
“过了一年,他们离开长安城就一直陪我在竹屋,生了二男一女。齐一就是当年那个小叫花子……”
关平安果断埋头装死。
是真是假?
不重要。
她睡着了,没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