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关平安惦记着她老姑的回信,那边关欢喜却愁死了。原本她刚收到小侄女的包裹和书信可高兴的。
包裹内一整套毛衣毛裤,毛线还是羊绒的,除此之外,还有一双棉靴,一瞅就可知是为她娘量身定做。
这说明啥?
说明小孙女惦记她奶。
不!
关平安可不承认。她要她祖母穿在身上,每时每刻都在后悔,后悔当初的选择,后悔有眼无珠瞎了眼。
不管她那个祖父在关仲远他们前面说过什么,他贬低了她祖母,何曾不就是贬低了他自己,她是不屑的。
就这一点,他就永远也比不上她梅爷爷。三妻四妾还不够,居然还偷吃?呵,还行事鲁莽害儿子吃尽苦头。
也就是她爹命大,换个人试试,早就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也就是她爹和她哥俩人好像还挺惦记他的,否则?
唉……讲真的,她关平安还不如没有这位祖父,害得她家底子就不清白。要不她咋就说她命苦呢?
两辈子都逃不起一个“庶”字。
这种伤,关欢喜如何能懂?当然,她也确实不知,一接到东西就屁颠屁颠地上马六屯回娘家报喜。
“娘!……娘!……”
“娘”了半天,迎接掀开门帘子进屋的关欢喜是一张张愁眉苦脸,就连刘春花都忘了先盯她手上的东西。
“咋才过来?”
不等关欢喜开口,关有福劈头盖脸地就是这句话,紧接着就是关老二看着她时谴责的目光和脑袋一撇。
父女连心有没有?
关欢喜不知,但看着炕上一直闭着眼睛的关大爷,她的眼泪哗啦啦地掉了,“爹,爹,爹睁开眼啊。”
“哭丧呢,一个个的盼着……”
关键时刻还是在梁家闻讯赶来的关大娘剜了大儿子一眼,禁止住了他还有未出口的恶言恶语。
“啪”的一声,关大娘拍在了老姑娘的背上,“别哭了,爹就是发了高烧,现在已经好多了。”
“咋好好的会发烧?”关欢喜摸了摸炕上的温度,想伸手去摸关大爷其中一条被吊起的右腿又不敢下手,“大夫咋说?”
又是“啪”的一声,关大娘打掉了大儿媳妇伸向炕沿上的包裹,狠狠地剜了她一眼,“问爹,他自个知道。”
关欢喜看着紧闭着双眼唯有胸口微微起伏的老爹,又是抹了一把泪儿,“大哥,上队里喊辆马车,咱们上医院。”
关大娘呵斥道,“去啥去,人家田大夫已经给爹治了。”说着,她瞟了眼装死的老伴,扯过老姑娘,“别动爹,先坐下。”
“老大家的,还懂不懂规矩?快去倒杯水。”
刘春花撇了撇嘴,“娘是不是该说说咋整?正好孩子他姑在,喊上老四呗。总不能老让我一个人伺候公公。”
闻言,关大娘的眼刀子已经瞄向关老二,“媳妇呢?三天两头的人不舒坦干脆回娘家养得了。”
耷拉着脑袋的关老二抬头瞟了眼炕上的老爹,“娘,和我爹有四个儿子,不能总让我们两家轮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