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娘她没吱声?”
叶大贵摇头,“他说完,娘倒是拍着床说不行。当时大姨又气得要跟她妹夫撕吧,乱哄哄的。”
“让和大姨受累了。”
“唉……受啥累,他说他的,谁听的。后来他跟我去饭馆又说了一大通话,也知道我嘴笨,怼不了。”
叶大贵说着,瞟了眼他继续看向前面,“三儿,咱先不说们为啥要断绝关系,就说前些年那些父母子女之间断绝关系的。
这确实是个避免被牵连的办法,但并不是就完没有影响。那些人保住了自个,工作或许能保住,但名声也毁了,谁都怕他。”
“天下无不是的父母,别说是亲骨肉,就是养子,世人不会觉得这个养子为家曾经作出的的贡献。
他们只会觉得人心都是肉长的,突然断了关系,那孩子未免太冷血无情。我这么说,明白不?”
关有寿点头。
听得进去就好,叶大贵暗松了口气,继续说道,“我为啥一直说犯不着?因为姨父觉得一直都做得很好。
现在为了一个关绍宽,让自己所有的努力付诸东流,真不值得。他是谁,是谁?他是落山的太阳,马上歇火了。
说难听点,他都是快要死的人了,才三十多的人,跟他较真干嘛,还年轻,熬也能熬死他,这次就冲动了。”
关有寿默默点头。
冲动吗?
就当他冲动吧。
“我之前不是没想过拿出姥留下的这些东西,可真要逼他逼得他狗急跳墙,谁也备不住会不会有人趁机在背后放冷箭。”
“我明白姨父是为我好。”
叶大贵欣慰地拍了拍他,“不怪我一直没把东西早点给就行了,也别怪大姨,她心疼不假,可娘老了。”
人老了就想要儿女看着点。老伴年纪原本就比小姨子大,她是怕她自己走在前面,回头留下老妹儿孤苦令仃一人,她想帮都帮不上。
关有寿朝他安慰笑笑,“和我大姨没过来之前,我就是想和那边断了关系,我娘养老问题都会考虑在内的。”
“那就好,那就好……”叶大贵轻笑出声,“我就跟大姨说了,别人,我是不敢保证,可三儿,我包了。”
当然,他当时还加了几句。
——就算三儿有难处,可他叶大贵不是有仨儿子?等他和老伴俩人都走了,到时就让老大老幺多看顾点他们老姨也一样。
可惜啊,老伴还是担心等他们俩老的都走了,只怕当儿子的都不尽心。那就没办法了,他总不能先毒死小姨子走在前面。
“咱们爷俩又不是外人,姨父是咋想的,只管说。”
“那我说了啊。”
“只管说!”就凭今晚这番话,关有寿觉得他姨父现在要是说答应关绍宽条件,他也会先考虑考虑。
他不会忘了是谁拉着他年幼的手,千叮嘱万吩咐;他不会忘了是谁一直留着他自己的工作等着他进城接班。
他更不会忘了是谁一直在为他保住刘家庄那套院子;他更忘不了是谁又在担心他被逼急了一大把年纪跑来当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