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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棠:“……”
公西仇比她想象中还不待见荀定。
一侧的公西来却是噗嗤轻笑,眸光闪烁着愉悦,公西仇横她一眼:“我有说错?荀永安本就是个添头,还是个糟心添头。”
膈应公西仇好些年了。
自己当年也是蠢笨如猪,初见交手怎么不下手重一些,将人打死,一了百了呢?
公西来:“永安真心待我就好。”
若是换做其他人,哪怕心里再不爽也不会在大婚前夜给新妇泼冷水,多少也会给新人几分薄面,但公西仇却不是一般人。有什么不爽当场就说了,从不内耗:“哼,兵法有云:求其上,得其中;求其中,得其下;求其下,必败!真心是最为基础的,你求真心就跟行军打仗求其下一样,哪天稀里糊涂兵败如山倒都不知道。你啊,忒天真了。”
公西来道:“小妹败得起。”
“你这话也有道理,阿来要牢牢记着今日的话——你输得起,任何时候都输得起,输不起的人是他荀定!”公西仇赞同,“荀永安这些年实力颇有长进,但他年纪天赋皆不如为兄。除非有什么奇遇顿悟,否则他敢负你,就要做好这辈子睁眼睡觉的准备。”
公西来含笑点头。
因为小伙伴在一旁等着,公西仇也不好多打搅妹妹,扭头吩咐侍女伺候公西来试穿这件婚服,若有不合身的地方可以改改。孕妇不能熬夜晚睡,完事儿了就让她早些睡。
公西来一一答应下来。
沈棠二人先后走出大门。
她啧道:“你不是说没心情喝酒?”
“刚才没有,但现在有了。”
王都凤雒有着康国境内种类最多,滋味最纯正的酒肆,这些酒肆连锁店背后大东家背景神秘,手眼通天。各种美酒数量有限,先到先得,哪怕是高官世家也要提前预定。
沈棠上前跟店主要了几坛酒。
久别重逢的二人坐在酒肆屋脊喝酒。
公西仇拍开泥封,轻嗅了一口,不知想起什么,扭头看向沈棠:“能喝酒了?”
沈棠无语:“我酒品很好了。”
以前一沾就醉,一醉就切换恶念上号,现在还是会醉,神智却是清醒的,不会发生公西仇担心的残暴画面。公西仇得了肯定回复,这才放下心,浅尝一口:“很熟悉。”
沈棠仰脖也灌了两口,偶尔有冰凉液体来不及吞咽,自唇角滑落下颌至脖颈衣襟,她也毫不在意,抓着酒坛的手随意搭在屈起的膝盖上,身体重心后仰,压在撑着屋脊的左手之上。她晃荡酒坛,狡黠笑道:“啧,一口就尝出来?唉,我这国主也不好当。”
公西仇低头看了一眼下方酒肆。
酒肆挂着的牌子有特殊印记。
印记与族地神像上的图案一模一样。
沈棠没注意他的反应,还在那里大倒苦水:“你说说,谁家国主当得像我一样捉襟见肘啊,逼得国主都出来卖酒了。当年在孝城街头当垆卖酒,如今只是换了个位置。”
公西仇险些无语:“有这么穷?”
沈棠认真:“比你想象还要穷很多!”
穷这个字离公西仇蛮远的,他不是很能理解没钱的痛苦:“国主不是有收入吗?”
沈棠呵呵道:“那点哪里管够?”
正常情况下是够的,沈棠作为国主算是康国境内最大的地主,王庭收入就是她的私人收入,名下有王庄收益、官员使臣进贡以及某些专卖物件的收益,但这些远远不够填充荀贞欠下的巨额债务,更加雪上加霜的是,草台班子时期还能分得的盐铁利润没了。
被荀贞这老小子都揽给国库了!
沈棠也没生气荀贞这一举动,毕竟公库私库不清晰分开很容易造成财政失衡,要是开不出给官员的俸禄,底下的官员就容易去盘剥更底下的庶民,大好局面毁于一旦。
康国建国头两三年,每天都有跟户部要钱的,荀贞的脸色是肉眼可见得憔悴,一点儿都没了当年“千金散尽还复来”的豪迈潇洒。
他也算够意思,为了补偿沈棠的损失,沈棠每月能获得一笔国库给开的俸禄。
是的,国主也是领工资的打工人。
为了让私库收益转正,沈棠不得不动其他脑筋。王庄收益虽然稳定,但来钱太慢,沈棠不得不跟徐解商议脱贫致富的对策。最后还是徐解灵机一动,想起了当年的灵酒。
因为草台班子后期起来了,沈棠靠着丝绸盐铁等物赚了个盆满钵满,经济宽裕,而那时候时局混乱,奢侈消费遇冷,买得起灵酒的人家也不多,成了块食之无味的鸡肋。
徐解手中灵酒存货售罄之后,也没有再补货,只是随着时局稳定,又有富裕人家辗转打听灵酒的事情。徐解觉得,大有可为!
沈棠摩挲着下巴:倒是可以。
所谓灵酒制作起来也容易。
如今的她可不是当年初来乍到的傻乎乎萌新,酿酒这种事丢给文气化身也能做,一挥手就是几十上百坛,每个月抽半天出来补货就行了。为了不影响酒市,这种灵酒定价高,不宰普通人,专门宰有钱的,例如武胆武者、文心文士还有底蕴深厚的高门富户。
当然,沈棠还是体恤官员的。
专程将外界售价不菲的灵酒作为官员每月额外俸料,说白了就是官员福利。老臣们对此见怪不怪,倒是新来的那些看到俸料名录有灵酒,皆是大惊,暗中咋舌王庭阔绰。
不同品秩的官员,每月能领到的灵酒品种数量皆有定额,多的能喝个尽兴,少的偶尔也能小酌尝鲜。酒肆生意不仅在王都有市场,其他地方也有不小的份额,收入颇丰。
公西仇听着沈棠倾诉,啧道:“玛玛,这国主真当得没什么意思,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回公西一族族地?保证你万事无忧!”
沈棠一听这话就摆出了鄙视他的死鱼眼:“呵呵,还没打消将我丢进棺材的心?”
公西仇对此并不否认。
沈棠揉了揉泛红的脸颊。
“跟你倾诉不易,我也是昏了头。”
奇葩能给出什么有用的建议?
公西仇一听这话就不太乐意了,自己还是很关心玛玛的,只是术业有专攻啊,他的特长就是斗将杀人,带兵冲锋,赚钱什么的不是他的专业。他默默给沈棠算了一笔账。
“不对,如此赚钱,你怎么还缺钱?”
“这不是又要打仗了?打仗烧钱啊。”
公西仇闻言,怜悯地看着她,叹气:“行吧,看你为钱发愁的模样,我也于心不忍了,你给我三成的佣金,我帮你打这仗!”
沈棠略带醉意的红脸瞬间裂开,一口闷,抹嘴:“……你是我的大将军,帮我打仗你跟我要佣金?公西仇,你钻钱眼了?”
公西仇想不起来自己何时被沈棠封过大将军,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别的:“阿来不是怀孕了么?看她肚子,要不了多久就要瓜熟蒂落。玛玛不知道养孩子要花钱?”
沈棠没好气道:“孩子有孩子爹。”
公西仇摇头:“公西一族的习俗不是,阿来的孩子是我的,掏钱养孩子是舅舅。”
沈棠挑眉:“所以?”
公西仇竖起两根手指:“两成佣金!”
沈棠想将他的手指掰下去。
奈何公西仇这两根手指坚硬如铁,竟是纹丝不动,沈棠跟他暗暗拼力。拼得额头沁出汗水,成功砍去一成佣金。公西仇无奈道:“唉,好吧,一成佣金就一成佣金……”
沈棠气得抬脚踹他:“你又不缺钱!”
对佣金的执着比荀贞还像个守财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