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几天,朝野上下最重要的事情自然就是三年一次的会试了。自从宋代以科举为官员主要的来源后,三年一次的会试就成为了朝廷上下最重要的事情之一。
虽然之后还有殿试,可是殿试并不刷人,即使落在了殿试最后一名也有官坐,所以除了那些野心颇大想要考三鼎甲的人以外,其他人过了会试就放下心了。
就是允熥这几天也有些期待。
初八这一天允熥刚刚下了朝,就听到从不远的地方传来的鼓声,顿时心下知道:会试要开始了。
‘你们几个,历史上可以这一科考中贡士,那么现在应该也能考中,不要让朕失望。’允熥想着。
……
……
三声鼓声已毕,守在贡院门口的差役开始大声说起话来。
会试一共分为三场,一场是三天。不过说是三天,其实第一天晚上才能入场,第二天早上发卷子,最后一天上午就要交卷,只有不到两天的时间。
最开始要做的是唱名,以省为单位,确定都有谁来参加了会试。呜呜泱泱上千号人,光是唱名就要花上半天。
中午稍微休息一会儿吃点儿东西,之后开始组织入场。
王艮是去年刚刚考取的举人,今年是第一次来参加会试,看着什么都新鲜,见到开始入场,对一旁靠在墙上半眯着眼睛的胡广说道:“光大兄(胡广字),快些起来,马上要入场了。”
胡广是洪武二十九年的举人,参加过一次会试了,闻言懒洋洋的说道:“还早着呢!这上千名举人,入场要一直到天黑以后。”
“我知道按照省份入场,可是难道首先入场的不可能是咱们茳西举子?”王艮问道。
“别想啦,最先入场的一定是直隶的举人。之后就看提举官了,一般会照顾本省人。今年这个提举官又不是咱们茳西人,第二入场不可能是咱们茳西的举人。运气最好是第三个入场。”
王艮与李贯、金善都是去年中的举人,丝毫没有经验,一听胡广的话,也息下了自己兴奋的心情,纷纷靠在什么旁休息起来。
首先进场的果然是直隶的举人。之后进场的也果然是提举官老家的举人。但是河難省的举人入内之后,他们就听到了有差役在叫:“茳西的考生入场!”
王艮马上站直了身体,又要去叫醒半睡不醒的胡广。不过这次胡广没用他叫就自己睁开的眼睛,还笑道:“今年的运气还不错,第三个就入场了。上次我来参加会试的时候,咱们茳西人可是倒数第三个入场的。”
“听说之前还有更倒霉的。洪武十五年的时候茳西是最后一个入场的。入场的时候天就已经黑了,刚刚入场又难以马上休息,可遭罪了。”
王艮此时也听不进去胡广叨咕的话了,见他提起面前的竹篮,也没怎么收拾就跟着其他人一起向着贡院门口走去,疑惑地问道:“光大兄,怎么不收拾收拾东西?”
胡广没理他,直到在贡院门口排好队以后才转过身来严肃的对王艮说道:“待会儿可要忍耐。会试的搜查比乡试还要严。”
“什么?比乡试还严?”王艮惊讶的说道。乡试的时候对他们的搜身王艮现在想起来还是噩梦,他们这些人这辈子都没有受过这么屈辱的事情。王艮当时考中以后还庆幸自己不用反复被那些卫所的老兵折磨,没想到会试竟然更严。
“当然,会试考中之后差不多就是官员了,自然比乡试还要严一些。不过你不要担心,严虽严,倒不会有乡试那样折辱人的事情。毕竟咱们都已经是举人了,地方上也被尊称为老爷了。”
又过了好一会儿,他们两个到了搜查之人的面前。
他们都有了乡试搜查的经验,主动将竹篮摆放出来,任由搜查。
会试搜查之人果然更加仔细,每一个地方都细细的翻检了一遍,他们身上穿的衣服也都仔细的用手摸了一遍。此时天气还冷,翻检的又慢,他们两个都冻得瑟瑟发抖。
好半晌,翻检的老兵才把他们的东西放进篮子里,又发给了他们号牌,让他们进去。
贡院的号房位置是以《千字文》里面的文字顺序:“天地玄黄,宇宙洪荒,……”,从东向西排序。二人看了看自己的号牌,一个在宇字十八号,一个在宙字二号。因为会试与乡试排号大同小异,他们熟门熟路的向自己的号房走过去。
王艮来到自己的号房,半蹲着走进去,先将两块木板拿下来,将竹篮放到木板上面整理被翻乱的东西,然后将大木板放好位置,把床单铺好。
这时他听到胡广的声音说道:“敬止兄,不必这么早铺床单,这会儿还有很多考生要入场,你就是睡仙托生的,现在也睡不着的。”
王艮回头一看,不仅是胡广,金善、李贯他们二人也都过来了。
王艮披上带进考场的薄被子,出了号房说道:“原田兄,幼孜兄,你们也进来了?”
金善说道:“嗯,我们也进来了。刚刚进来就碰到了光大兄,才知道咱们几个的号房都在这附近。”
王艮喜道:“这不错,考完了结伴回去也容易。”
之后四人闲聊了一会儿,天渐渐黑了下来。
几人肚子也饿了,拿出自己为考试准备的专用干粮——煎饼,就在王艮的号房里面挤着坐下吃起来。
虽然南方人习惯吃米饭,但是不管南北方人,基本上都是以煎饼为考试的专用干粮。煎饼容易携带,又经过油煎有油水,又扛饿,非常合适。胡广家里有钱,又带了一些上好的点心,分给他们吃。
几人一边吃着,一边说着话。胡广叮嘱他们说道:“过一会儿人都进场了,就不能在考场中随意走动了,有些话虽然之前我也和你们说过了,但是现在再说一遍。”
“晚上一定要好好休息,千万不能睡不着觉。谁要是睡不着,我这里有些助睡的药。”
“这吃了助睡的药,不怕第二天早上起不来么?”李贯问道。
“会试与乡试不同。乡试的时候那些发卷子的人是不会叫考生起来的,可是会试分发卷子的人会叫仍在熟睡的考生起来,所以不必担心。”胡广解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