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小乐快步跟上,百花苑里的丝竹声已经停了,客人都有些慌乱,厅堂正中围了一圈人,有人低声哀叹,有人口诵佛号,还有人哭天怆地——就是那个说话能叫人骨头酥成渣的鸨母。
丁香是才开始接客没几个月的新嫩,若是这就死了,之前十多年可就都白养了
徐小乐拨开围观众人,道:“我是大夫。”
鸨母连忙闪开一旁,待看清是刚刚逃走的年轻人,立刻又缠了上来,拉住徐小乐的手臂:“大夫,你可要救救我家丁香,她才十六岁啊!”
徐小乐道:“诊金十两。”他说完就走了过去,俯下身去摸丁香的脉。
鸨母被这十两银子的诊金吓了一跳,但是想想丁香若是就此死了,损失何止十两?她的目光就落在了韩新翰身上,这是丁香的客人,大夫也是他找来的,若是能让他把这笔银子包掉就好了。
徐小乐摸了一阵,道:“只是昏阙过去了,一时半会死不了。先抬回屋里,我开个方子。”他看到韩新翰凑过来,就笑道:“老韩,你也是太医院的老人了,怎么是生是死都辨别不出?”
韩新翰脸上通红,也不知道是刚才喝了酒还是羞愧难耐,就道:“关心则乱,关心则乱。”
苑里几个戴绿头巾的汉子就找了门板,把丁香抬上了楼。
徐小乐和韩新翰就跟了上去。
鸨母自然不能因为一个小姑娘就把大好的生意都停了,留在下面安抚客人。
不一时,徐小乐就听到下面的丝竹声又起来了。
徐小乐跟着绿头巾进了丁香的闺房。丁香不是当红姑娘,房间里也没有名贵香料的气味,只有股淡淡的花香。再看陈设也都寻常如一般女子的闺房,只是乐器多了些。
韩新翰一路跟着,直到丁香安然躺在了床上,方才问徐小乐道:“人如何了?”
徐小乐道:“这位姑娘平素脾气不好吧?”
韩新翰摇头:“怎么会?丁香素来都是温柔体贴的。”
一旁守着的绿头巾就笑了:“姑娘在客人面前,当然是得温柔体贴,难道还能闹小性子?”他话里有话,不用说透,大家也都明白了。
徐小乐就道:“这姑娘肝气太胜,今天发作是因怒则气上,气血上冲头目而导致神昏不醒。”他说完之后自己心道,嫂嫂当初也是这个毛病,不过因为洗了冷水澡,混杂了寒湿,更加麻烦罢了。他就道:“问题不大,我开个方子就是了。”
徐小乐就要叫人取纸笔来。绿头巾却都不动,徐小乐又说了一遍,他们方才道:“这事得妈妈来说才算,否则谁给得起你诊金呢?”他们都听到徐小乐说的诊金十两,这可不是小数目。
徐小乐道:“诊金的事再说,方子总是要开的。”
那两个绿头巾知道丁香在妈妈眼里恐怕还不值十两银子,纷纷抿口偷笑,给了徐小乐纸笔,看他等会讨不到诊金会如何气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