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那小吏便携着一个包裹来见陈文。
“这是经略和副宪交代的。”
陈文想了想,应该是那一百两银子吧。随即他打开了包裹,一片一灿灿的光辉映入眼帘,真可爱啊。他抑制着在每锭银子上亲一口的想法,数了数,一共十九个银锭子。
十九?
这个数字怎么被一百整除?
我小学数学好像不是体育老师教的吧?
他仔细端详了下,这十九个小可爱好像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没有哪些要比别的大一点儿或者小一点儿。
陈文眉头一皱,只见他拿了一锭出来,递在了那小吏的手上。
“这两日先生忙前忙后的,实在辛苦了。在下初来乍到,身上也没多少银钱。小小意思,不成敬意。”
那小吏犹豫了一下,躬身接过银子,谢道:“多谢陈先生厚赐。先生什么的不敢当,小人姓胡,家中行二,您叫我胡二就行。”
“原来是胡二哥,失敬失敬。在下初来贵地,还望多多关照。”说着,陈文躬身行礼。
“陈先生言重了,您可是二位上官看重的人。若有什么需要的,只管吩咐小人就是。”
“那就多谢胡二哥了。”
胡二想了想,似乎是下了什么决心似的,低声说道:“这些银子小人从银库拿出来时就这样了。”
“哦?”
“本来他们给小人时只有十八个,小人告诉他们这是二位上官特别吩咐的,他们才又加了一锭。”
这是在邀功吗?
算了,王江不是还答应三百两银子嘛。眼下不是省钱的时候,只要能到中左所,还会缺银子吗?
陈文强抑着怒气,又拿出来一个,递了过去。
这时,只见那胡二把新递过来的银子推了回去,连忙说道:“陈先生误会了,小人不是这个意思。有些银子能拿,小人不会客气;有些银子不能拿,小人也绝对不会沾包。”
这是什么意思?
“那么,胡二哥的意思是?”
“小人从银库只拿了这十九锭银子,银库的人也历来是这样的。这件事情陈先生自己知道就行了,勿要说与他人。您刚来,可能不太清楚,这银库的库大使乃是褚九如褚赞画的族弟。您就算闹上去也没用,反而日后要时时的被他们穿小鞋。”
这算什么,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吗?
陈文记得天启朝时,无论是东林党执政还是阉党持国,对于东江镇的漂没都高达三成,而到了崇祯朝,辽饷以及之后的剿饷、练饷对于明军各部的漂没程度更是远远超过了这个比例。如果这样算的话,眼下这等时局,如果不算那句特别交代,这也只有一成的漂没,看来这大兰山在贪腐一事上已经算是管的很严的了。
算了,反正自己也没有打算为了五两银子去得罪人。
想到这里,陈文不由得暗自冷笑,还真是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啊。特别关照的都不能例外,真特么是一群有原则的封建官僚。
“多谢胡二哥提醒。”接着关于那锭银子又是推让了一番,只是那胡二依旧是不要。
不过,陈文还是信不过他,随即他又拿出了些银子央求胡二帮自己买一套文房四宝。
收了买东西的银子,见双方熟络了起来,那胡二便开口问道:“小人有件事不知陈先生可否为我解惑?”
他要问昨天我去见王翊的是吗?这个肯定不能说,此事一旦曝光,对于整个四明山地区就是扔下了一颗核弹头,王翊肯定会要了自己的命的。
陈文看着这小吏,从这两天的表现来看,这不像是个不谨慎的人,否则王翊他们怎能容他。只是此人若真的不知天高地厚的话,最好还是提前回绝。
“胡二哥若是要问昨日求见王经略的事,在下实在不能相告。”
未待陈文说完,胡二立刻摆手,打断道:“陈先生莫要害我,这等事岂是小人有资格知晓的。”
只见他惶急的冲到门口,打开门四下看了看,而后舒了口气,又走回来继续说道:“只是小人祖上是开裁缝铺的,见先生先前所穿的衣服料子特别。小人见识浅薄,实在看不出来,故有此问。”
“原来如此,在下误会了,还望胡二哥见谅。至于这个料子嘛……”陈文眼看着胡二期待的目光,说道:“这料子来自泰西,叫做化纤。”
“泰西啊。”那胡二颇有些失望。
至于的吗?陈文记得化纤好像是两百年后的十九世纪由英国人发明的,这个时代就算是欧洲人也没见过。自己先前的衣服只此一套再无他例,你这应该觉得长见识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