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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新桃(五)(1 / 2)

永历四年 张维卿 2530 字 8个月前

想要进行建设和改革,没有资源是万万不能的。田土、人员、钱财,若是没有这些,陈文的计划便彻底无法实行,而这支大军也势必将自我崩溃,无须清军投一枪一箭。

虽说对于眼下的陈文而言可以说是一穷二白,但是有朝廷的官职和名义,以及手握着的这支大军,很多事情只要肯去做,总会有办法的。

大年三十一早,陈文便赶去府衙与孙钰商讨此事,只是即便早有准备,孙钰看过陈文全部的计划后还是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他很清楚,这个计划势必会得罪很多人,其中不乏有在此前给予过明军支持的本地士绅大族,可若是不这么做,他又暂时没有别的办法,使得他颇有些左右为难。

二人商讨良久,总算是达成了一个稍作妥协的计划,只是即便如此,不满和怨愤也势必会产生,只是会比此前的计划稍小一点而已。

“只要能守住这片土地,进而杀出去收复更多的失地,这些人也未必敢怎样。可若是无法战而胜之,那么即便我们去千方百计的讨好他们,这些人也一样不会支持我们。打铁还需自身硬,只要王师足够强大,这些人就一定会跟在后面试图从中分得一杯羹,况且我们也并非没有支持者,只要能够坚持下去,和王师绑在一起的也将越来越多。”

暂且抛开了这些烦忧,二人又探讨了些别的事情,直到吃过午饭,孙钰才想起有个人要引荐给陈文,据说是他的一个有生员功名在身的同窗想要投效军门为陈文赞画军务。

这些日子以来,本地的、外地的陆陆续续的总会有人前来投军,只是读书人极少,而像孙钰的这个同窗般有功名在身的更是一个没有。其实也并非是有功名在身的不愿投效明军,只不过除了数量本就很少以外,这些凤毛麟角也都是自荐为文官的幕僚的,最多也就充任官吏而已。而不愿和“粗鄙的武人”为伍。

稍等了片刻,那人便在小吏的带领下来到了府衙的二堂。来人叫做周敬亭,是金华本地大户人家的子弟,祖上是从绍兴府迁来的。已经有近百年的时间了,在陈文看来也已经算是彻头彻尾的金华本地人了。

未来得及揣测此人和后世那个闻名于世的“绍兴周氏”有没有什么关系,只是乍一听这名字,陈文第一个想起的却是那个曾经给左良玉当过幕僚的柳麻子,但是稍微一联想到此。他就立刻否定了这个念头。因为此人的脸上不仅没有麻子,还称得上是一表人才,虽说和孙钰相比要稍逊一筹,不过在陈文看来也算是个明朝审美标准的帅哥了。

双方见过礼后,陈文不由得开始腹诽,大抵孙钰和这个周敬亭上学时的教书先生收弟子的标准应该是颜值,而不是什么聪慧、才学之类的东西。只是稍微聊了两句,其人出口成章,引经据典也似他以前见过的一些文人那般俗套,看来才学也不会太差。只是不知道是否有他所需要的那类“真才实学”。

虽说是面试,不过既然是孙钰亲自引荐的,那么也没必要太过正式。三人坐在二堂很自然的聊着一些对于诗词、时局、见闻和实务的看法,诗词方面这周敬亭倒是拿出了两首新作的歌颂明军收复失地的七言绝句,听起来感觉还不错,不过陈文并不打算在这上面浪费太多时间,很快就转到了其他的方面。

那周敬亭知道陈文是在考量他的才干,自然是抖擞精神,将胸中运筹多时的见解和读书多年积累下来的知识一一道出,以获取陈文的肯定。

直到一个多时辰后。那周敬亭似乎也被榨得不剩下什么了,而陈文也总算是放下心,直接让此人出任陈文身边的机要文书,接顾守礼的班。

看着眉宇间颇有些喜色的周敬亭。陈文心中暗自叹了口气。之所以任命他为机要文书,其实大多还是看在孙钰的面子上。此人虽说称不上彻头彻尾的不通实务,不过和他见过的那些“满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读书人也相差无几。

陈文所需要的军务、地理、气候、工业、农业、水利、数学、甚至是西学中比较实用的知识都被此人的知识面以着近乎完美的角度巧妙的避开了,不要说和孙钰去比,就算是和大兰山老营中的那些久历实务的官吏比都要差上一些。

不过嘛。这世上只有放错了位置的人,却没有没用的人。周敬亭的知识面不合乎陈文的要求,但是文墨水平却恰如孙钰此前介绍他时提到的那般丝毫不逊于前者,比起陈文此前的机要文书顾守礼来说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用他来处理文案也算是对本地士人的一种拉拢,千金马骨的事情对于新近蹿起的陈文来说多做一些没有坏处。

闲聊了片刻,陈文突然产生了一个疑问,他从去年在王翊麾下担任军职起,屡次击破浙江清军绿营,在浙江的地面儿上也可以算是饶有声名了,再加上大兰山明军的出身,跟脚上也更能赢得本地读书人的青睐,按道理也应该会有些名人前来投奔了吧,可是到现在也没有哪怕一个名人来投奔,就连沈调伦那样历史上一度复起大兰山的同僚也没有重新归队,难道是因为他这个穿越者和这个时代的名人们就这么绝缘吗?

思来想去,觉得想要人才投奔还是要主动一些,于是乎陈文便向孙钰和新晋的机要文书周敬亭询问了一番。

“本帅与孙知府相交有年,对于孙知府的才学感佩良多,今日得见周先生,也确实如孙知府所言般文采风流。只是不知,这金华府还有什么才智之士遗贤于野?”

听到这话,那周敬亭似是思量了一番,便将目光投诸于孙钰的身上,而此刻的孙钰也恰好回忆了一番,也将看向了周敬亭。

四目对视了瞬间,只见周敬亭哈哈一笑,随即便与孙钰说道:“孙兄,不如你我将想到的名字书于纸上,再呈与陈大帅。看看你我二人是否想到了一处。”

“如此甚好。”

在陈文不解的目光下,二人分别提笔在纸上写到,随即先后交给了陈文。

这二人的字一看就是下了苦功的,孙钰在木板上练字陈文是亲眼见过的。而周敬亭在字体上虽不及孙钰般刚硬,但是这提笔回带之间却也颇有章法,下过的功夫显然也不在少数。只是孙钰的那张写着的乃是“夏李李仙侣、义亭朱之锡”,而周敬亭却写的是“兰溪李谪凡”和“义乌吴叔简”。

看过这两张纸,陈文登时就蒙了。这四个名字他一个也没听说过。只有李谪凡的名字有点像李白那个“谪仙人”号,以及朱之锡的名字与已经流亡日本的大儒朱之瑜差距不大让他有些耳熟,另外两个却全然没有印象。

见陈文不甚了了,周敬亭便开口向陈文介绍道:“李仙侣,表字谪凡,兰溪县夏李村人士,在金华乃是数一数二的才子,孙兄若是不弃科举或许还有一角之力,学生才疏学浅,实在无法与其相提并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