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该是这样的不是吗?
御翎怎么会真的掉下去了,还砸在了石头上。
顾别在愣神的时候,下方已经冲过来一个人,对方几乎是在御翎掉下来的一瞬间就冲了过来,及时控制住了场面。
怀冶这些天一直有些心绪不宁。
一方面他见到邹承辟对御翎的态度,心中为将军感到不妙,另一方面他在见到御翎的时候,更是产生了一种极端陌生的情感。
这两种情绪交织在一起,折磨得怀冶整天都有些神不守舍。
虽然将军下令让他们自行游玩,可是怀冶还是不由自主的跟着对方和御翎的脚步,今天也是同样。
当邹承辟被人叫走时,怀冶犹豫了再三后还是选择跟在御翎后面。
而当他站在下面看见御翎从角楼上掉下来的那刻,觉得自己的心跳都消失了,视野中只剩下如蝴蝶般坠落的女子。
怀冶连思考的时间都没有,就朝着御翎跑了过来。
只是他终究是一个文弱书生,任他平日里有百般算计,千般谋略,在此时都没有半分作用,他亲眼见到这个美丽又恶劣的女子砸在了石头上,头部在瞬间涌出鲜血。
推开那些慌成一团随从后,怀冶尽管已经连站都站不稳,甚至手也抖得不成样子,可他还是竭力让自己冷静了下来,控制住了场面。
青年人让其中一个小厮赶紧去禀报将军,再让另一些人去找大夫,而后上前查看御翎的伤势。
女子还没有完全陷入昏迷当中,她的眼睛睁了一会儿,不知有没有看到来人是怀冶,之后就彻底闭了上去。
其实不用查看也知道伤势相当严重,对方头部渗出的血那样触目惊心,以至于让怀冶连抱起对方回去的勇气都没有。
他怕不小心碰到对方的伤口,加重了伤势。
索性大夫和邹承辟都来得极快。
原本大夫是因为邹承辟担心御翎才会以备不时之需带过来的,没想到现在真的派上了用场。
只是在场所有人的心都沉到了谷底。
这边的动静虽然小,但毕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从角楼上掉下来,自然很快就吸引了许多人的关注,尤其是当在此游玩的众人得知这跌下去的人竟是邹承辟带过来的那名女子,而推她下去的人是镇安候府的郡主西平月。
邹承辟几乎是提着内力跑过来的,他手上还带着大夫,等赶到的时候,第一件事就是让对方赶紧去看御翎。
而第二件事,就是让人将还在上面明显已经吓得失神的西平月扔下来。
没错,就是从角楼之上扔下来。
对于御翎之外的女子,邹承辟向来没有那么好的包容度,更何况对方三番两次来招惹御翎,这一次更是将人都推了下去。
没有任何人可以抵挡那种在看到自己珍而爱之的东西即将消散在眼前时的惶恐,邹承辟也不例外。
他来的时候就看到向来都是孤高而矜贵的女子正躺在地上,眼睛闭了起来,尤其是之前小厮来禀告的时候,说御翎被人推下去了。
那一瞬间什么可怕的想法都涌了上来。
随之而来的就是无法接受。
他无法接受这个明艳的女子会这样香消玉殒。
不可以,他还没有得到对方的心,还没有让对方接受自己,怎么可以就这样单方面的离开。
更多的,是对于始作俑者的愤恨。
邹承辟明明知道儿女情长这种东西是不应该的,可他无法控制自己,他比以前更清晰的认识到了自己对御翎的感情。
所以在西平月被扔下来痛苦地蜷缩在地上时,邹承辟连余光都没有分给对方。
男人语气冰冷,丝毫没有因为西平月是女流之辈,或者因为对方对自己的仰慕而心软。
“既然镇安候府没有教好郡主什么事情可以做,什么事情不可以做,那在下就勉为其难帮镇安候府教一教郡主。”
说完这句话,还不等西平月从被摔得浑身上下都是痛意中恢复过来,邹承辟就挥了挥手,让手底下的人粗鲁地拖走了西平月。
少女身娇肉贵,又是从高处摔落,受到的伤自然也颇多,甚至连手腕处都骨折了。
只是男人没有一丝一毫的怜香惜玉。
在看到西平月被拖着离开时,他目光冷冽,看着对方如同在看一个死物。
这种眼神让西平月下意识打了个冷颤,就连口中要说出的话都被吓得吞了下去。
她想说这一切分明都是那个坏女人自导自演的,是她一开始就出言不逊,是她有意挑衅自己,所以她才没忍住就动了手,只是没想到那栏杆竟这么不结实。
她想说要怪就怪御翎自己运气不好,跟她无关。
可是对上邹承辟的眼神,西平月就什么话也说不出了。
对方只表达出了一个意思,那就是最好祈祷御翎不会有什么事,否则她这条命也保不住。
多荒唐,明明御翎只是一个没名没姓的亡国民女,而她可是郡主。
从前的邹承辟无欲无求,即使他拥有那样令人傲然的地位,也没有使用过相应的权利。
可当他真的想要行使这个权利时,也没人可以拦住他。
因为他的确有那个资本。
西平月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的意识到了这一点,她甚至连向家里人求救都不能,在这个人吃人的世界,她一个没有了半分利用价值,甚至还要赔上家族权益的女子,是不会被欢迎的。
她只会是被放弃的那一个。
少女浑身都是痛意,只是令她更痛的是邹承辟对她的态度。
四周往来的人有很多,有些不了解情况,平时倾慕西平月或者跟镇安候府交好的人看见对方被人这样拖着走,心中愤慨,想要去阻止这些人。
可等到身边的同伴讲清了缘由,以及那些人是邹承辟派出来的后,这些人都歇了自己的动静。
不论这场动静吸引了多少人的关注,都不如御翎来得重要。
女子被大夫施针暂且护住了性命,不过由于头部磕到的位置过于凶险,所以在情况被稍微控制住了后,御翎就被邹承辟抱了回去。
而怀冶在看到男人抱着陷入昏迷的女子匆匆离去的背影时,终究没有再跟上去。
今天这件事不仅让邹承辟重新认识到了自己对御翎的感情,也让怀冶明白了——
就算他心慕于对方,可他始终是没有资格的。
青年脚下微顿,随后便朝着自己的住所走去。
他想,他确实需要冷静一下了。
而在这些人的身后,还有一道隐匿的身影。
顾别此时双眉紧锁,然而手底下的动作却不能不更加小心,他的存在本身就是秘密,不能让邹承辟发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