臧霸在士兵们期待的目光下,对紧紧尾随在自己身后的号角兵做了一个宿营的手势。
号角声随即响起,低沉而悠长的声音久久回荡在蒙胧的夜色里。
不到半个时辰,三万大军在空旷的平原边缘处睡熟了。几十个负责警戒的士兵分布在营地四周,他们昏昏欲睡得比清醒得多。
突然,梁父山上亮起了一道火光,下一刻,更多的火光亮了起来。紧接着,空气中传来一阵阵的爆鸣,就像是有什么物体在以很高的速度飞行一般。
月光下,一片乌云从梁父山顶扎向泰山贼的宿营地,然后轰然爆炸开来。
泰山贼的宿营地的第一波爆炸刚刚开始,梁父山上再次亮起了火光,然后,又一片乌云扎向山脚下的泰山贼宿营地。
这是于禁指挥埋伏在梁父山上的北疆军战车部队的两百辆连弩车在攒射。而泰山贼宿营地中的爆炸,其实并不是真的爆炸,只是连弩车射出的巨型弩箭,在着地后造成的附带效果罢了。
两百辆弩车,每一次的发射,都能连续发射四千支弩箭。而发射完弩箭后的装填到再开始发射,整个过程不过是半柱香(两分多钟)的时间罢了。
下一刻,泰山贼的宿营地陷入了混乱之中。
………………
在连弩车发出第一声咆哮的时候,泰山贼宿营地负责警戒的士兵瞪大了双眼,一时间茫然失措,浑然忘记了自己的职责。这是自己人还是敌人?在己方大军控制的大平原上难道还会有敌人?
一个士兵下意识地举起紧紧攥在手上的小牛角号,吹响了报警的号声。
臧霸年纪较大,一般睡眠较少。他斜躺在自己的行囊上,抱着双臂,迷迷糊糊的觉得自己身边的战马好像有什么动静。
他突然惊醒非常敏捷地跳了起来。
臧霸看见自己的战马烦躁不安,一双大眼睛惊恐地望着远处的梁父山,好像看到了什么令它恐惧的东西。接着急促低沉的小号角声由远及近的轰鸣声霎那间就传到了他的耳中。
臧霸的睡意顿时消失,面色大变。他掉头望向西北的梁父山上那不断升空的乌云,恐怖和绝望一时间全部涌上心头,逼得他几乎神经质地放声吼叫起来:“偷袭!敌人偷袭……”
惊惧而凄厉的呼啸声霎时撕破了黑夜的宁静,单调而恐怖。
孙观蓦然惊醒,几乎是条件反射似的一跃而起,右手顺势就拔出了腰间刀鞘内的战刀。
他睁大双眼昏头昏脑地吼道:“吹号,吹号,迎敌……”
忽然他看到了臧霸。臧霸正在一脚一个猛踢睡在附近的号角兵。
号角兵们纷纷站起来,听到臧霸和孙观的叫喊,几乎就是本能地把号角塞进了嘴里,用尽全身力气吹响了集结的号角声。
巨大的号角声就好像一块石头丢进了平静的水面,荡起了一圈圈的涟漪。营地里的士兵们不约而同被惊醒,一个个睡眼惺忪地爬起来,晕乎乎地找不到东南西北。
接着臧霸和孙观就看到了从黑暗里突然从天降临的箭雨,铺天盖地的箭雨。
臧霸惊呆了,狡猾的李翊出乎意料地在后方埋伏了大军,在自己最麻痹的时候掷出了致命的一刀。
他突然愤怒了。你不给我一条生路,咱们就拼个鱼死网破。
他用几乎绝望的声音纵声狂叫起来:“杀……任意搏杀,以命换命。”
敌人的突袭来得太突然,距离部队太近,根本就没有时间组织队列,组织防御。要想活命全靠自己奋斗了。
然而,让泰山贼士兵无奈的是,他们想要搏命都没有搏命的对象,因为袭击他们的,只有那铺天盖地的箭雨,那些长达一丈的巨型弩箭,依仗着梁父山高出地面百余丈的地利,从两三里之外的梁父山上射来,带着巨大的惯性,倾斜着倾泻在泰山贼大军的营地里,带走一个又一个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