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翊摇了摇手,说道:“我已经急奏朝廷,再等等。”
“急奏朝廷?”李翊浓眉一皱,十分不满的说道,“大哥,你是大司马大将军,位列三公之上,有兵事上的全部决策权,这种事你一句话就行了,为什么还要急奏朝廷浪费时间?”
“翼德,正因为我是大司马大将军,我才要急奏朝廷。”李翊平静的说道,“现在天子和朝廷在蓟城,河北军政虽然还是我主掌,但河北是大汉的河北,河北要听天子和朝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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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上旬,蓟城。
天子于深夜时分接到了李翊的急奏,他立即传诏公卿大臣,连夜进宫议事。
太傅蔡邕、大司徒杨彪、大司空甄举等十六位公卿大臣和六曹尚书齐聚尚书台。
尚书司马朗高声诵读了李翊的急奏,并做了更为详细的解释。
“大将军让我们在两天内做出答复,但冀州情况危急,我请诸位今天晚上就议定此奏。”天子轻声咳嗽了几声,指着光禄勋寇准和卫尉田丰说道,“两位爱卿跟随大将军久经沙场,对兵事非常熟悉,你们先说说。”
“临阵变计,乃兵家大忌。”寇准起身奏道,“内线作战,我大军要承担数倍于外线作战的风险,非常危险。以臣看,我们不能把胜利寄托在一个叛逆之言和一场无法预料的天灾之上,此事要慎重。”
天子望向田丰。
田丰苦笑道:“从臣的本心来说,我同意大将军的这个奏议,这可以为朝廷节约大量的财赋,但此刻变计,时间上似乎已经晚了一点,我们很难在这么短的内完成内线作战的准备工作。两百万人大撤离,大将军只是短短的一句话,但上至朝廷诸府,下至河北郡县,都要为这句话付出巨大的努力,这个难度太大了。”
“由外线作战转为内线作战,不是这个计策不行,而是我们用来准备的时间太短了。”大司农钟繇也起身奏道,“如果大将军能在六月之前,一直把叛军阻挡在黄河南岸,则此策可行,但大将军无法保证。一旦我们准备不足,叛军提前杀进冀州,这一仗的胜负就很难说了。”
接替病故的皇甫嵩出任太仆的原冀州刺史李宣和一贯谨慎的广阳郡太守兼司隶校尉诸葛玄却支持李翊的奏议,两人都认为凭借北疆军强悍的战力,完全可以把叛军挡在黄河北岸。不要说坚持到六月初,就是一直坚持到年底都没问题。
原北疆大吏意见都相左,其它大臣的意见当然更无法统一了。
天子忧心如焚,焦虑不安。他看到太傅蔡邕一反常态,静静的坐在那里一言不发,十分奇怪的问道:“太傅为何不说话?身体不好吗?”
蔡邕站起来,大声奏道:“以臣看,我们根本无需议定此奏。”
天子很吃惊的问道:“太傅此言何意?”
尚书台顿时安静下来。
蔡邕先对天子施了个礼,然后面对众臣开口道:“从董卓进京开始,凡主政大臣有谁把这等大事奏请过天子和朝廷?董卓自然不会,就是前司徒王允也没有。如果当初他奏请天子,天子一定会下旨招抚董卓旧部,或者他和朝中大臣们多多商量一下,朝中的大臣们也会同意招抚。”
“但王允没有,他自己就做主了,他代替天子做主了,结果长安之祸接踵而至,大汉最后一个迅速重振的机会,就这么拱手葬送了。”
蔡邕转身指指放在天子面前的奏章,激动的说道:“今天,你们看看大将军,他在千里之外还想着天子,还想着朝廷,这样的人不值得信任,我们还能信任谁?我们还能指望谁去中兴大汉?大将军要的不是我们的意见,他要的是我们的信任,是我们对大汉的忠诚。”
蔡邕手指众臣,高声问道:“诸位摸摸自己的良心,你们对大汉忠诚吗?你们愿意为大汉而死吗?大汉需要大将军去冲锋陷阵,但大将军一个人能拯救大汉吗?大汉需要诸位的忠诚,大将军需要诸位的信任和帮助。只要君臣齐心,天大的困难都能克服。”
“大将军在努力奋战,在努力争取时间,我们呢?我们应该干什么?”蔡邕高举双臂,大声说道,“我们应该跟着大将军誓死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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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凌晨,天子下旨,同意大将军奏议,并急令朝廷和河北诸府,迅速把两百万人口撤离作战区,为内线作战做好一切准备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