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绍在离开许昌的时候,沮授曾一再请求袁绍尽早下令,让关中的袁谭和徐州的简雍、陈登、曹纯立即在两翼战场展开攻击,以便牵制北疆军的兵力,消耗河北的钱粮,争取在最短内形成决战优势。
袁绍今天巡视了官渡前线后,看到鸿沟水对岸的北疆军大营连绵数里,营内旌旗飘扬,营外骑兵往来驰骋,心内很是忐忑不安。
前年冀州大败的阴影至今还笼罩在袁绍的心里挥之不去,这让他对已经开始的决战并没有太多的自信。
袁绍想到了沮授在临行前的叮嘱。看样子,要想在官渡击败北疆军,必须先在两个侧翼战场上取得突破。
“北疆军有骑兵相助,攻击力非常犀利。”袁绍和许攸等人商定了扬州之事后,马上把话题转到了开辟侧翼战场的事情上面,“如果我们在官渡和北疆军正面对阵,损失之大难以想象。这样我们即使凭借兵力优势击败了北疆军,也无法按照预定的目标在最短内拿下兖、徐两州,完成和河北的隔河对峙。正如刚才子远所担忧的,如果江东孙策、周瑜联手河北,突然北上和我们争夺徐、扬,或者转而西进攻击损失惨重的荆州,又或者曹操、刘备乘机南下稳守徐、扬,我们都将陷入困境,所以我们最早的防守策略还是正确地,我们必须等待时机,以最小代价击败北疆军,否则我们很难顺利完成预期目标。”
“从现在战场形势来看,我们想以最小代价击败北疆军,困难重重,唯独的办法就是转而寻求在两翼战场上取得突破,继而迫使官渡战场上的北疆军陷入危机。”袁绍看看许攸等人,指着案几上的地图说道,“我打算命令关中的显思、张济攻击河东,命令徐州的简雍、陈登攻击琅琊郡威胁青州,急令曹纯、夏侯尚率军出没于兖州南部郡县烧杀掳掠,以此来消耗河北的钱粮,逼迫李翊从官渡战场上调兵回援青、兖两州稳定的后方。”
“显思要想打河东,必须先稳住西凉韩遂。上次显思攻打河东,虽然把北疆军从关西战场上调开了,但风险很大。一旦韩遂杀进关中,后果不堪设想,所以他看到北疆军回援河东后遂急速撤军长安,完全正确。”
许攸说到这里地时候,特意看了一眼袁绍。上次袁谭先是迟迟不愿出兵攻击河东,后来又匆匆忙忙撤军,结果遭到了袁绍的严厉批评。许攸这句话说出来,显然是支持袁谭。
袁绍面无表情,眼神很恼怒。
许攸微微一笑,接着说道:“另外,韩遂这个人,你最好把他吃透。韩遂一心称霸西凉,对他来说,称霸西凉最大的阻碍就是贫瘠,因此占据富饶的关中是他最大的梦想。不过,韩遂实力不足,关中北邻并州,东临洛阳,他即使打得下来也守不住,从这一点出发,他现在最渴望的就是中原决战立即分出胜负。这一仗交战双方的损失都很惊人,短期内谁都无力兼顾关中,韩遂马上便会乘机出兵占据关中,继而称霸西陲,和河北、洛阳形成三足鼎立之势。”
“三足鼎立既成,他随即可以立于不败之地。洛阳打他,他可以联手河北夹击关西。河北打他,他可以联合洛阳反攻河东。如此一来,本初的王霸之业恐怕更加遥遥无期了。”
许攸看看袁绍,轻蔑的一笑,继续说道:”你以为韩遂现在在西凉躺着睡觉?你以为你送了他钱粮他就不打关中?你总是小看人,把别人当白痴。”
许攸连连摇头,有些不满的说道:“我就是想不明白,你为什么那么相信沮授的话?沮授在冀州巨鹿郡出任小吏的时候,我就已经是大将军府的掾属了,难道我的经验还比不上他?当年大将军何进曾邀请韩遂入府,我陪坐一侧,仔细听过他的言论,当时就觉得这个人不是池中之物。现在看来,我的判断非常准确。看上去韩遂志在西疆,其实他志在天下。他绝不会满足一个小小的西疆,你不知道知道?”
袁绍脸色很难看。自从沮授和审配被自己赶走后,这个许攸就越来越放肆,越来越目中无人了。
“中原决战之后,韩遂必然要打关中。”许攸用力一挥手,断然说道,“所以现在显思可以打河东,你更无需为此白白送给韩遂很多钱粮。你送得越多,他打得越狠,越坚决。不过……”
许攸手指地图上的长安,继续说道:“显思打河东,兵力上必然有损失,中原决战后,你要想守住关中,太难了。韩遂只要说服了马超,稳定了西凉,两人合兵一处,数万骑兵一泄而下,关中随即成了西凉人的天下。”
袁绍霍然大悟,心中一阵战栗,一股难言的失落和痛楚霎时侵袭了他的全身。袁绍的脸色变得很难看,暗暗想道:“难道我就这样放弃关中?我为了打下关中,耗费了无数的心血,我怎能白白放弃?”
“你舍不得吗?”许攸望着袁绍铁青的脸颊,忽然哈哈大笑,指着袁绍说道,“本初,你不要这样小气。你得到了广袤而且富饶的大好中原,你还要那个荒无人烟的关中干什么?相对中原来说,关中就是鸡肋,食之无味,丢给韩遂吧,这样不但可以让韩遂短时间内不再对我们有想法,而且还可以转移北疆军的视线。北疆军战败之后,必然要改变平定天下的策略,他们的目标马上就会转到关中。韩遂占据了关中,短期内根本无助于解决西凉的贫穷,相比起来,北疆军打他,比再次南下中原要容易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