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宝已经开始往外轰王体乾了,这让王体乾很生气。
“小宝,我这个时候,光明正大的跑到你这里来,就根本没有想过你不会与我合作!你难道愿意被魏忠贤干掉,也不敢反抗一下?”
“叔父,我觉得事情没有你说的那么严重。我谏言的两项新政,即便魏忠贤不喜欢,也不至于杀我吧。”韦宝道。
王体乾刚刚要说话,林文彪在门外探了一下头,韦宝便知道林文彪找自己有事。
“叔父,我去小解一下,刚才喝酒喝多了,实在憋不住,马上回来。”韦宝对王体乾拱手道。
王体乾有些疑惑,不知道韦宝要干什么,但人家小解,总不能不让去啊,挥手道:“爵爷请便。”
韦宝出来之后,轻声问道:“什么事?”
“附近发现不少东厂的人。”林文彪轻声道,“不知道意图是什么。”
韦宝皱了皱眉头,问道:“咱们府外面,哪天能少了东厂和锦衣卫的人啊,这有什么好说的,东厂的人,肯定是冲着王体乾来的呗。”
韦宝对于明朝这些特务机关一直很反感。
感觉比满清都不如。
清朝建立在明朝的废墟上,对明朝的弊政和不足之处做了升级。
锦衣卫东厂是为了对付权臣谋反,也就是胡惟庸蓝玉这样的人设立的,后来也确实起过剪除权臣的作用。
厂卫对付的是京城的权臣,而不是舆论控制。
太祖设锦衣卫,整的是功臣集团;成祖因为怀疑锦衣卫忠诚度,设立东厂,监视建文旧臣。
后来的皇帝因为文官独大,用厂卫来监视文官,造成厂卫在文人中遭受污蔑。
但是对于舆论这一块,明朝皇帝一直没有意识到野史传闻在改朝换代后的杀伤力,而清朝前几个皇帝确实对此非常重视,特别在十全大补膏药乾隆爷哪里发展到了极致。
清朝以八旗开国,异族入住,八旗军事集团一直是皇权的根基,文官集团的制约者,皇帝真正的亲人。
清朝皇帝对文官集团及其后的汉族文人一直保持着警惕感,使得文官集团不能独大。
明朝上承唐宋,以大度为君德,因此文人气焰高涨。
官员可以捕风捉影的说皇帝不好,而皇帝也只能忍着。
清朝异族政权则认识到野史记闻对自己皇权的威胁性,特别在曾静大案之后,“诽谤皇帝”和“谋反大逆”直接挂钩,在乾隆时代达到顶峰。
高效的文字狱代替了低效厂卫在顺治康熙时代,文字狱止于“诽谤本朝”,雍正时期开始以文字狱打击权臣,年羹尧就是从“夕惕朝乾”四个字入手定罪。
乾隆把“诽谤皇帝”扩大到“质疑君德”,又把精神病人的胡言乱语也加入到“大逆不道”中,成功的制造了有史以来最大最全的言论控制。
乾隆的确很聪明,擅长“举一反三”,“洞见玄微”,臣民只能把乾隆当成永不犯错的圣主来颂扬,皇室生活是完美的道德典范,不允许任何的怀疑,讨论,询问,甚至拍马屁也要按照指定模板,自由发挥一样会掉脑袋。
同样大清朝也是天下最完美的统治,大清朝的臣民只应该赞颂,不应该怀念前朝,大清朝的发型,衣服,制度都是不能怀疑的。
甚至大清朝人的命运,也是幸运到了极致,不应有任何牢骚,凡有自觉“怀才不遇”的,就可能是诽谤圣朝,罪同谋反。
关系走的近了,那叫朋党,也是死罪。
这时候谁还要厂卫这种低效机构就没用了。
厂卫虽然不走通常的刑部程序,但也有必须的程序,需要人证物证,人证还可能发起倔强来死也不招,物证也可能做得不细,给人留下把柄,导致想杀的人杀不了,想抓的人抓不到,所以低效。
文字狱就容易多了,把文官家一翻,带字带画的东西都拿出来,按乾隆爷的思路办,十个有八个都是大逆应该族诛的罪行,到时候乾隆想咋办就咋办。
胡中藻在皇后死后写颂诗,有一句:并花已觉单无蒂。
这是一句正常的悼亡诗,在乾隆看来,这是在污蔑皇后干政。
有个酸文人认为有人看不起他,纠集学生打人。
乾隆认为是开朋党之风,斩立决。
尤其恐怖的是,精神病人不能免罪,甚至不能免去连坐罪。
亲戚朋友疯了写大逆不道的言语,也是要负责的。
就是瞎子没看过,或者文盲看不懂,也是有罪的。
疯子丁文彬,自以为是大夏皇帝,说衍圣公是自己老丈人。
这种疯子在其他朝不过是乱棍打出,在乾隆朝就成了谋反大逆。
丁文彬自己凌迟,他不识字的兄弟也都问斩。
瞎子卓天柱,因为收藏了祖父的诗集,办案督抚也认定“双目青盲未见诗集内悖逆语句”,仍然斩决。
回看魏公公办杨涟的案子,是不是太失败。
按乾隆的思路来办,杨涟的奏疏竟然怀疑皇帝不圣明,本来就是狂暴悖逆,丧心病狂,定个大逆不为过。
至于左光斗等人,那都是朋党,可以一并斩首,又何必去追什么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