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大明在近段时间很难再对官员动手,再动手,官场要人去楼空了,没人干活了。
从刑部弄钱,顶多把有钱的犯事的地主纨绔弄出来几个,平均一万两一个,弄个一百人,就出来一百万两,顶多被老百姓背地里骂一骂,不至于出什么大乱子。
但如果整个大明的老百姓背地里都说官府黑暗,这世道也不会多太平,众口铄金,天下太不太平,有时候决定于老百姓的口中。
韦宝、魏忠贤、张维贤等人都不知道天启皇帝朱由校和客巴巴私下谈什么,都急着知道皇帝会如何决断。
其实这还是一门生意的草创阶段,成不成,现在并不是决定性的时候。
就好像一个店面正在确定经营项目,确定定价的阶段。
至于生意好不好,开业之后有没有人流,那还是后话呢。
等皇帝推出新政,老百姓先不管,官员们,地主们,会是什么态度,现在还不知道。
“就六百万两纹银吧,不够的差额,魏公公,你再让内阁召各部想想办法。”朱由校对魏忠贤道。
魏忠贤微微叹口气,本来是不轻易表露情绪的脸,现在也不自觉的流露出一丝不悦。
魏忠贤不悦,倒不全然因为少让韦宝交了三百万两银子。
大明就像是一个大公司,一下子有了这么大一笔进项,接下来的问题好解决。
魏忠贤主要是烦失了面子,魏忠贤其实对金钱的渴望还好,主要是权力欲望重,尤其是在执掌了整个大明的朝政之后,平日里已经习惯了自己是威风凛凛的九千九百岁,能代替皇帝说话,不光是皇帝的代言人,很多时候,他甚至能隐隐把自己当成大明的皇帝。
韦宝偷偷地看了眼魏忠贤,又偷偷地看了眼自己的岳丈大人。
张维贤面露喜色,不管魏忠贤怎么想的,皇帝能松口,能在金额上让步,张维贤认为是自己胜了,自己在皇帝面前的影响力超过了魏忠贤。
客巴巴的眼神也到处飘,看了看魏忠贤,又看看韦宝和张维贤。
客巴巴有点患得患失,今天她等于暗中帮了韦宝,知道魏忠贤肯定会不高兴,甚至迁怒于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暗中为韦宝做了这些,韦宝能不能心领神会,会不会领会是自己帮了他。
“老奴遵旨。”魏忠贤的中低音,很多时候不像一个太监,挺有阳刚气。
韦宝甚至觉得魏忠贤不但长得很像后世的明星陈道明,声音也有点像,完全不同于影视剧中对太监刻画的形象。
朱由校微微一笑,“好了,既然都说定了,尽快让内阁呈报,尽快完成。”
魏忠贤皱了皱眉头,“陛下,这事恐怕不好办,内阁呈报之后,是不是再看看各地衙门的反应再定?若是激起整个大明各地的衙门都反对,甚至在京各个衙门反对,这事还不好办。”
“你们办事就是费劲,什么大事小事都得所有人过一遍,这事是朕定下来的,又韦爱卿牵头办,要他们同意什么?”朱由校不耐烦道。
“陛下,这事是陛下同意的不假,由韦爵爷牵头去办也不假,如果各地反对,大明各地的货物如何流入通商口岸?外来的货物又如何通过通商口岸流入大明?所以,这不是海防总督衙门一个衙门能全权办成的,否则会好办一些,有官员上本子反对,顶多装没看见。可这事不行。”魏忠贤提醒道。
朱由校很不满,“随便你吧,这事必须在除夕之前定下来,不能耽搁边军将士们过除夕。”
“老奴遵旨。”魏忠贤道。
朱由校像是看出了魏忠贤有阳奉阴违的心思,加重语气道:“魏公公,这事必须办成,你要是没本事办,早些告诉朕。”
张维贤、韦宝、魏忠贤,客巴巴,以及在场的一众太监同时一惊。
皇帝很少严厉的说话,这样说已经很严厉了。
而且韦宝也从天启皇帝朱由校这句话中听出来,朱由校还是有一定能力的,至少对于控制太监的本事是可以的,控制太监,似乎是皇帝们与生俱来的本事。
“老奴惶恐,老奴一定盯紧一些,请陛下宽心。”魏忠贤硬着头皮道。
这天下,估计也就皇帝能这么对魏忠贤说话,魏忠贤还得向狗一样诺诺连声了。
“好了,没问题了。”朱由校又高兴了起来,“你们都退了吧,韦爱卿,你有空吗?陪朕说说话再出宫。”
“微臣遵旨。”韦宝含笑答应,知道皇帝这是要召自己一起干木匠活。
韦宝对于陪皇帝干木匠活,谈不上喜欢,也谈不上不喜欢,不过,这是一件挺累人的事情。
不管朱由校在处理朝局,处理国政上的水平怎么样,反正朱由校干木匠活的水平是很高的。
干木匠活也是技术活啊,陪一个技术很好的人玩,可不是轻松的事情。
韦宝不能装不懂,又不能太出位,搞得好像比皇帝还厉害一样,那更坏事,这个度,很不好把握。
幸好皇帝的性格还算不错,算是挺好相处,否则更加麻烦。
“魏公公,你帮朕送一送英国公。”朱由校又道。
“老臣谢陛下隆恩。”张维贤急忙答应了。
张维贤不需要魏忠贤相送,也不喜欢魏忠贤相送,但皇帝说的话,是不能违背的,皇帝让大太监相送,这也属于一种恩典。
魏忠贤也答应了,然后向张维贤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现在魏忠贤最想单独说会儿话的人是客巴巴,魏忠贤很想责问客巴巴,之前说好的,让客巴巴从中捣鬼,客巴巴为什么不按照自己说的做。
“国公爷,现在你高兴了吧?陛下被你们翁婿二人摆布的多高兴啊。”魏忠贤阴阳怪气的对张维贤道。
张维贤闻言顿时大怒,“魏公公,你这是跟谁说话?你当老夫是你们内宫的小太监?”
“国公爷息怒,老奴哪里敢当你是内宫的小太监啊?老奴是恭喜国公爷了。”魏忠贤说着,加快了脚步。
张维贤看出魏忠贤动了真怒,呵呵一笑:“魏公公,你不就是见陛下减了小宝三百万两纹银的缴纳而不高兴嘛,多大点事。要不是为了小宝,这些事情,老夫根本没心思管。小宝与你魏公公的关系向来不错,你没有必要为难他,你身为高位者,该当有那个度量。小宝并没有与东林人搞在一起,不算是你魏公公的敌人吧,你何必把人往外推。老夫真看不出来小宝哪里得罪了你魏公公了。”
“国公爷,咱家也没有想为难韦爵爷,咱家就是陛下身边的一条狗,难道不该多为陛下考虑吗?”魏忠贤冷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