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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离说话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慷慨陈辞,声声震耳欲聋。
她说道“皇上适才说,薛禄山是立了大功的人。可自古以来,哪朝哪代的奸臣人物,不是为朝廷立过殊勋功劳的?曹孟德若不是荡平张角之乱、又横扫了诸侯,他能当上汉相吗?”
“不错,薛禄山的确有大功,可这功劳从何而来呢?没有皇上您的亲自的提调,没有全国上下百姓的人力、物力和财力,只凭他薛禄山一个人能获此大捷吗?”
楚寰沉思了起来。
其实,他对薛禄山在观阅时表现出的骄横非常不满,只是薛禄山现在还有用,他也不想出手打击,心里是非常纠结的。
沈离跟着说道“况且,薛禄山这些年处置军事时,还时时刻刻都夹杂着私心。他争抢功劳,忌贤妒能!臣妾在料理国政之时,发现许多贪腐的官员都是他推荐的,也是在他的纵容下,许多地方全省皆贪,出了许多弥天大案。”
“但面对这些获罪的官员,薛禄山却没有一字引咎自责之词。本朝自从宣德年间开始,就在清理亏空了。可是,直至今日尚有湖广、四川、两广、福建等许多省份,没有做到藩银入库。纠其原因,也是因为薛禄山从中作梗,许多事情只要他一出面朝廷就不敢查了,这是何等的可怕,何等的荒唐?”
“现在亏欠的官员中,十之,都是他的亲信!许多本来不是他的亲信的人,听说只要提薛禄山三个字,户部的官吏就害怕了,于是也纷纷投靠他。万岁不信自可以派人去查,臣妾若有一字虚言,请斩臣妾首级,以谢薛大将军!”
有什么可怕!
楚寰想到了薛禄山可能会在朝廷里面密布朋党,不想竟然到了如此触目惊心的地步。
他刚要开言,却又被沈离直抢先拦住了,说道“不,不,万岁,请容臣妾奏完。薛禄山在全国选派官吏,这些官只在吏部立档存案,遇缺即补,号称‘薛选’。薛选在天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可以说比科考还要科考。而且他薛禄山吃饭竟然也称‘进膳’;就连他的家奴回乡省亲,都竟要知府以下的官吏,向他们叩拜行礼;宰相门前三品官,可即便他真是宰相也不该如此欺辱您手下的官吏啊!听说他的年俸只有一百八十两,可他的私财却超过千万两。试问,这些钱薛禄山从何而来?”
楚寰越听越觉得心惊胆战。
沈离继续说道“薛禄山这次带领着三千军士,浩浩荡荡地进京演礼,却沿途聚敛民财、收受贿赂、干预民政、如同豪强!”
“他的车骑仪仗超越皇帝您的规模,他在天子面前竟敢箕坐受礼。现在他已经猖狂到遇王公而不礼,见百官只颔首的地步。臣妾料想,假如曹阿瞒在世,他的跋扈、傲慢、无礼和狂妄还能比得上薛禄山吗?”
沈离琅琅而言,对薛禄山的“错误”稔熟得如数家珍。
跟着,她又历数了薛禄山拥兵自重、专权欺君的罪过,又句句骇人听闻,惊心动魄。
她谈锋犀利,如刀似剑,仿佛嘴里所言的真是一篇句句诛心的《讨薛檄文》!
养心殿里,人人听得手颤心摇,也无不为他暗自叫好!
沈离还在不停他说下去,道“万岁昔年在太子府时就说过,‘吏治乃是一篇真文章’,皇上登极以来,又屡下严旨,说要整顿颓风,以吏治为第一要务。”
“所以,臣妾以为,整顿吏治就必须先诛窃据高位、祸国殃民的薛禄山。薛禄山不除,则国无宁日,民无宁日,吏治之清也只能是一句空谈!”
“古语说得好,大好若忠,大诈似直。臣乞恳万岁查月晕础澜而知风雨,奋钧天之威以诛佞臣。陛下若能立斩薛禄山于帝辇之下,则是万民幸甚,则是社稷幸甚之;若能如此,上天也必降祥雨甘露,膏泽天下神州,九洲环宇!”
沈离虽然是女子,但话语激昂,她说完,又俯伏在地,连连顿首。
楚寰却听得惊心动魄,也听得五神俱迷。
其实,弹劾薛禄山的,沈离并非第一人,早就有大臣走在前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