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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深沉，天空零星飘着小雨，这算是a市的第一场春雨。

连德独自开车在城市的大街小巷穿行，心情郁闷得很。

他从商多年，在商场上有时为了利益，也曾不择手段，干过一些坑人的事。他不觉得自己是什么好人，但不代表他做人就没有界限。

至少杀人放火这种事，他是不会做的。

但是他真得没有想到，他最爱的女人老了老了竟然会做出如此昏头的事情来。

买凶杀人、雇人纵火，事后还死不悔改，这一桩桩一件件让他心凉了半截。

连德愤怒，这已经压到他的道德底线了。尤其是对方还是他最喜欢的晚辈，他很矛盾，既愧疚于唐佳笑，又不忍心真得看跟了自己几十年的妻子吃牢饭。

复杂郁闷的心情压得他喘不过气来，车开着开着就开到了医院。临时起意，停了车就上去看望邢老夫人，没想到的是他会在病房里遇见正在守夜的唐佳笑。

他站在门口，默默看着里头。

“奶奶，医生说你的身体正在一点一点得恢复。相信过不了几天你就会醒过来。”唐佳笑一边给老夫人擦手一边在旁边说着话，“等你醒来，你要打要骂我都任你处置。只要你能顺气，都是因为我的任性，才害你躺在这里。”

“如果我知道逃婚，对你的刺激会这么大，我无论如何都不会那么鲁莽。”

她越说越愧疚，心里沉甸甸的，满是对奶奶的负疚感。

“老夫人最疼你，她不会怪你的。”身后陡然传来声音，唐佳笑转头看去，眉梢惊喜地一扬，“连叔叔！”

她激动站起，连德赶紧柔声道“别起来了，怀孕的人就乖乖坐着，动作什么的不要这么大。”

唐佳笑听话地坐下，看着连德的眼里满是高兴，“连叔叔，你是来看奶奶的吗？”

被她用这样亲切的目光看着，连德心里不大好受，手在腿上来回滑动，欲言又止，“我来……是来和你赔罪的。”

“赔罪？”唐佳笑疑惑。

连德鼓起勇气，坦诚道“其实你在工厂的那把火，是你李阿姨让人放的。”

唐佳笑眉头深蹙，她早就有想过是李妍的可能性，只是没有证据，又看在连叔叔的份儿上，她不想把脏水泼在李妍的身上。

没想到连德反倒自己先来说这件事，“你李阿姨她也是被慕清的事刺激过了头，所以才会干出那样的事。你……”有些话梗在喉咙，实在是说不出口。

“您来这，应该不只是看奶奶的吧？”唐佳笑再笨，这会儿也看出了连德的来意，“应该是来帮她说话的。”

连德沉重地点了下头。

“连叔叔，我不是什么圣母。对她做的事，我会计较。”

连德诧异抬眼，看着她笃定的样子，又觉得她这样没有任何错，错的是李妍。

“但你对我好，我也计较。所以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可以不追究。”

“真的？”连德不由欣喜。

“只是……以后连您，我都不会再见了。”

连德被唐佳笑这番决绝的话震撼到。

“就像我刚才说的，我会计较。李妍她要杀我，李林他也曾串通别人绑架我，但是这些都可以用我们昔日在北郊乡的邻居情谊来抵消。抵消之后，我不会再喊你叔叔，你也不再是我信任的长辈。”

连德心里酸涩，却也理解，“好，你算得没错。”缓缓起身离去，离开的背影仿佛一瞬间老了许多，透着股苍凉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