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昉问道“圣人云,尊五美,屏四恶,斯可以从政矣。何谓五美?何谓四恶?”
郑景溪答道““君子惠而不费,劳而不怨,欲而不贪,泰而不骄,威而不猛,谓之五美。不教而杀谓之虐;不戒视成谓之暴;慢令致期谓之贼;犹之与人也,出纳之吝,谓之有司。此为四恶。”
安澜书院先生问道“法家用人七术。”
那国子监的年轻人坦然答道“一曰众端参观,二曰必罚明威,三曰信赏尽能,四曰一听责下,五曰疑诏诡使,六曰挟知而问,七曰倒言反事。”
余昉再问,郑景溪再答,如此反复。
双方先生的提问都很有特点,余昉是紧抓着如今被视为科举经典的儒学提问,偶尔触及一些其他的。而安澜书院的先生出题则是以法家,纵横家,兵家为主,偶尔夹杂道家和杂家,几乎完全不碰儒学相关的内容。
因此双方都不轻松,开始的时候双方两人都答得极快,到了后面问题渐渐深入,两人的速度也都慢了下来。
演武场上一片安静,围观众人看着站在台下的两人,原本看热闹的想法也渐渐淡去,倒是都多了几分钦佩。
在这样的情况下,根本没有太多思索的时间。哪怕是他们自己上前去,有些问题即便本身是知道的,一时间也未必想得起来。
原本临风书院和国子监的学生还不将郑景溪当回事,但此时见这少女神色从容沉静的模样,倒是不好再说什么了。原本对两院学子很有意见的少女们见那国子监的年轻人面对如此庞杂的问题侃侃而谈,也颇有些佩服。
这一场比试用的时间几乎比之前三场加起来还要长了,虽然最后郑景溪败下阵来,但安澜书院的少女们却依然发出了阵阵欢呼。
秦凝等人更是扑上去拥住了郑景溪,秦凝连声道“郑姑娘,你好厉害啊。要是我上去,恐怕不出三个问题就被问住了。”
郑景溪有些不好意思,“我输了。”
秦凝一挥手道“没关系啊,你已经很厉害了。不是还有我们小玉玉么?小玉玉要努力啊。”
徐歆玉小脸微红,抬头看了看抬手的骆君摇,立刻定下了心神点头道“嗯,阿凝姐姐放心,我会努力的!”
沈红袖一手拉着之前也输了的孙茴,一手拉着郑景溪笑道“郑姑娘不用放在心上,你比我们都厉害,还愿意站出来,就足够了。”她们武道院除了今年不在的宋琝,还真没谁有这个本事。
郑景溪点点头只是心中还是有些遗憾,如果苏蕊和阮月离还在书院,今天的结果也未可知。
其实郑景溪自认玲珑院里还有比自己更厉害的人,只是没人肯出面她才不得已为之罢了。郑景溪毕竟是成国公府的嫡出孙女,当年成国公也是立下过汗马功劳的一代名将,将门之女的勇气让她明知道可能不敌还是站了出来。
高台上,骆君摇叹了口气满脸庆幸地道“幸好廖大人没跟我赌三四,不然可就麻烦了。多谢你相让啊,廖大人。”
廖维有些皮笑肉不笑地模样道“王妃,稍后再谢也不迟。”
廖维的心情并不大好,虽然国子监的学生发挥出色,但他也是当过科举主考官的,就那郑家姑娘的才学功底,不考虑策论的话只说对经典的掌握,也足够她得一个举人了。
他突然有点明白了这位摄政王妃突然提出比试是为了什么。
摄政王妃想要的未必是赢过两院,当安澜书院的少女们能够和国子监临风书院的学子同台比试的时候,她的目的就已经达到大半了。
她就是要让所有人知道,安澜书院的姑娘才华能力并不逊色与国子监和临风书院的优秀学子。
廖维看向骆君摇的目光突然深邃了起来,这位娇生惯养的骆家二姑娘,确实不是个简单的骄纵贵女。
骆君摇注意到廖维打量的目光,靠在谢衍怀中对他露出了一个天真无辜的笑容。廖维哽了一下,一时不知道说什么了。
一抬头却对上了谢衍幽深的眼眸,廖维心中微震连忙侧首移开了目光。
“最后一局,有把握么?”谢衍低头轻声问道。
骆君摇坐起身来,笑看着台下的徐歆玉道“当然有啦,歆玉可是我特意准备的致胜筹码。”
谢衍微微扬眉,“我不记得歆玉有这方面的长材。”
骆君摇道“没有长材或许是因为没有人挖掘出来呢?谁会关心怀阳郡主会不会算数?”
这话倒像是没错,毕竟是不是精通算数对一个才十三岁的小姑娘实在没什么影响。
很快,最后一局也在两院学子以及廖大人难看的脸色下结束了。
最后一局,骆君摇亲自出了一道题。这自然不是骆君摇自己想出来的,前世网络上有不少稀奇古怪的古代数学题,什么鸡兔同笼,物不知数,两鼠打洞之类的。骆君摇估摸了一下这个时代算数方面的成就,出了一个曾经看过的梨和果的问题。
九百九十九文钱买梨和果一千个,梨十一文买九个,果四文买七个,问买梨和果各多少个,各付多少钱?
这个题并不算太难,徐歆玉思索了一会儿便刷刷地写出了答案。
但对面那位临风书院的学子显然并不大精通算数,思索了良久一张白皙的脸憋得通红,最后也只能弃笔认输。
廖维脸色难看一言不发,临风书院两位先生丢了大脸有些怀疑骆君摇私底下作弊给徐歆玉透题了。
但他们并没有提前打招呼就自己打上门来,之后骆君摇甚至她身边的人都完全没有跟徐歆玉接触过,强要说人家作弊也说不过去。
传出去了世人只会说他们输不起。
最重要的是,安澜书院给出了正确答案,自家的学子却交了白卷,他们也实在无颜再纠缠下去。
“我们输了。安澜书院的学生果然厉害,我等佩服。”两位先生起身,朝骆君摇拱手认输。
骆君摇笑道“两位先生客气了,切磋而已,胜败皆是常事不必放在心上。”
两位先生苦笑,气势汹汹地上门来却丢了这么大的脸,如何能不放在心上?
骆君摇侧首看向廖维,“廖大人,你看咱们的赌注?”
廖维咬牙,“下官愿赌服输,请王妃放心。”
“那就多谢廖大人。”骆君摇满意地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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