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克深深的知道一件事,如果不是生在新中国,是不可能自小接受全面的社会和政治教育的。自打从初中开政治课。政治课上讲的都是实话。例如银行。
中国人民银行是执行货币政策,负责货币发行的,它自己不是商业银行。负责存款与贷款是农业银行、建设银行、工商银行等。如果不是自小被迫强制背诵,陈克是不可能再后来络上逐渐建立起对货币的重要认识。例如,人民币是一种法币。
在9年,根据地的货币十分独特。人民币是当时世界上极为罕见的“法币”,同时期的其他货币都是有“抵押物”的。这些货币基本都是与黄金挂钩。拿着货币就能去银行兑换黄金。英国、法国、德国、美国等大国都采用金本位。
根据地的银行既然是完全抄袭新中国的银行,那自然不可能发行这种金本位货币。所以陈克终于有点理解为什么历史上党如此重视合作社。根据地的银行,合作社,通过扭曲供需,只采用人民币进行交易的方式,强制人民使用人民币。例如根据地内部就已经极大的消灭了金银与铜钱在交易中的使用。
根据地的人民币其实抄袭的是党的粮食抵押物政策。人民党不允许私人从事粮食贸易,所有粮店统统国有。在国有粮店里面,粮食价格被钉死。荒年也好,丰年也好,统统不变。由于国营粮店只收人民币,根本不接受其他货币和金银的交易。人民币的信用就这么建立起来了。
这对内倒也没什么,对外就出了一个问题。各国对人民币的币值有着一种强烈的质疑。拿着人民币只能购买商品和粮食,身为外国人的话,连用人民币直接购买粮食都办不到。因为你没有户口本。唯一可行的是去饭店吃饭能使用人民币。
陈克的理念完全来自政治课本,“货币是一般等价物”。问题是国际贸易中,外国不存在无条件接受陈克理念的义务。没有真金白银,或者能够直接兑换真金白银的货币,人家就是不相信你。
“这就是咱们不得不采用外国银行服务的原因所在。”根据地的新任财政部部长秦武安慢悠悠的说道。秦武安也是“老革命”,先前一直在后勤部门工作,不爱说话,该说话的时候也从来不退缩躲避。
与会的同志们都是财政部的干部,这些基本理论都再清楚不过,无须秦武安专门强调。外国人肯定不接受只能在中国局部地区通行的纸币,大家虽然觉得遗憾,但是也不觉得多难理解。而反过来讲,赚到的那些外国货币,靠的都是根据地人民的辛勤劳动力。想通了这点之后,大家也没有了囤积货币的想法。
说完了金融问题,秦武安就说到了实际问题,“中央想在广东建立一个椰子的初级加工厂。”
“为什么不建设在根据地?”立刻有人问道。既然一切都是劳动的结果,那么根据地的干部只害怕没有就业机会。
对外贸易与根据地内部的经济运转是两码事。陈克反复强调过马克思所说的“惊险一跳”。也就那句“从货币到产品,产品再到货币的过程也就是资本增值的过程是个惊险的跳跃”。生产出来商品,卖不出去,那么生产商是要死人的。
根据地人人有地种,这是靠了土改。而人人有工作,靠的是当前中国绝对匮乏的社会现状导致的国内市场,对外贸易中人民党把这“惊险一跳”的风险给全部承担起来。既然中央决定开设椰子加工这个产业,经济部门的干部本能的认为应该把这个产业设在根据地,以增加就业。
“中央想把这个产业设在广州,一来是因为广州距离菲律宾很近。运输成本低。另外我们还想在广州进行布局。”秦武安解释道。
“布局的话,广东地方政府会同意么?”
“安全性如何?”
同志们纷纷提出了自己的法。
“我们会派部队保护这些布局的产业。”秦武安继续解释道。
“广东政府会同意我们派部队驻扎广州?”同志们更加意外了。
秦武安语音轻快的答道:“如果他们不肯让我们派部队过去,那就说明广东政府是反革命政府,我们有必要现在就解放整个广东。”
这个回答已经把道理说到了极致,财政部的同志不再纠缠安全问题,而是把话题转回到最初的工厂设置上去了。
“如果我们每年加工一亿个椰子的话……”秦武安刚说了一个开头,就到同志们惊愕的瞪大了眼睛,他不得不进一步解释道,“中央的打算是把这个规模上到十亿。初期的话,我先往一亿上说。”
已经没人再吭声了,实实在在的数字这玩意足够说明一切。同志们静静的听着秦武安继续介绍。
“一个工人一天能够初级处理50个椰子的话,一亿个椰子就需要200万个工作日。”秦武安自己已经惊讶过,现在能充分保持平静,“这些最初处理过的产品,果肉,果壳,果汁,棕毛都是初级工业品。这些初级工业品,一部分送回根据地进行深加工,一部分就在广州继续加工。所以整体上,在广州需要一个人数超过四万的大型联合加工厂。”
“这等于是新建了一个大城市啊!咱们这么多县城,哪个县城也没有四万人呢。我觉得还是把这产业放在根据地吧。”负责农产品加工的吕正韬说道,“费这事还不如直接解放了广东拉倒。”
“广东以后肯定要解放,不过咱们现在强行冲进去的话那就不是解放,顶多是个征服。中央认为这么干不行。”秦武安解释道。
打仗不是财政部的事情,吕正韬也就是这么一说而已,“那产业布局就这一点,在广州开办工厂?”
“这么大的工厂等于是新建了一座城市,工厂设备需要动力,这么多人要吃要喝,自来水也得上。这估计得把整个广州重建一遍。在这个过程中,咱们一面进入农村发动群众,一面和广东各方面的守旧势力进行斗争。最终的武装斗争,这是中央做主的事情。”
财政部的同志们不少也都是军队出身,对军事斗争自然不陌生。不过这种斗争方式到还是挺新奇的。正有人准备发言,却见秦武安继续开口说话,大家就把话暂时给咽回了肚子里面。
“至于全面布局的事情,广东缺煤,我们前期也不可能有那么多力量去建设新广东,煤得从安南煤矿往广东运。所以椰子来自菲律宾,煤来自安南。设备和组织人员来自咱们根据地。这个布局里面,需要咱们财政部在金融上进行支持。至少这个预算得拿出来。”
这下没人接腔了,牵扯国际与国内,包括根据地多个部门,的确需要一笔庞大的预算。秦武安轻描淡写的一番话,描绘的是一个复杂又清晰的局面。过了好一阵,吕正韬问道:“这明显是陈主席提出的设想啊。”
“中央最终决定通过这个计划了。”秦武安知道陈克不想什么事情都把他的名号推在最前面,在以前这么做还是可以的。人民党发展到现在的规模,要凸显的已经是党中央的领导。
“那椰子就这么好?”吕正韬继续问道。